看着我的时候,眸光冷厉得像是藏着刀子,语调却不疾不徐:“伶牙俐齿,听着吵人,不如拔掉。”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地说:“你们皇家的人都这样吗,说句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就要拔我的牙?”
他闻言把手指探进去,捏住我的舌头,用不大不小的力道往外扯。
我吓出一身冷汗,却还是先把心中的不适表达出来:“脏……”
他忽然松手,把我推开,捏过桌上的绢帕擦了擦手,垂着眸子说:“真巧,朕也嫌你脏。”
自此以后,我被姜初照嫌弃“脏”的话,就传到了皇宫每个角落,连御前抬撵的小太监见到我都能对我上下觑视,再冷笑几声。
狗和主子一个德行。
这一辈子,我身份大不同。
他作为我儿子,没权利干涉我怎么处置这一众太妃。所以嫁过来前三天,我就利利索索地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安安分分无功无过的都给银子撵走,串通外戚预谋篡位的都赐鸩酒毒死。期间还格外关照了淑顺温柔、给过姜初照浓浓母爱的孙太妃,赠给她一大箱金元宝一大箱夜明珠,还专门从羽林卫里挑选了一个身材标志、模样英朗且不想努力了的年轻小伙陪同她,一路开门,准她连夜离宫。
后宫得来百余年未有之清净。
我去历代太后居住的凤颐宫考察了一番,踩了踩地面,然后一边发抖一边嘱咐内官监,让他们在凤颐宫所有殿室的地板下挖烟道,方便烧炭,我很怕冷。
跟六王爷对峙期间,内官监应该一刻也没闲着,今日我回来的时候,寝殿的地板踩着已经是暖烘烘的了。
当年我住丹栖宫的时候,也很想让他们帮我在地面下挖烟道,因为我在家里住的房间就是有的。但没人听我的话,在这座皇宫里,一切都是姜初照说了算,而我又很倒霉地被他嫌弃着。
平时还能勉强忍受,来月事那几天就完全不行。寒气侵染,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下/腹坠痛得像是有一把刀子在那里搅来搅去,连翻身和说话都变得困难。
都这样了,姜初照还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去给孙太后请安。是的,他生母早已过世,于是他就把孙太妃尊为太后了。可笑的是,他自己都没怎么去看过孙太后,却要求我每天过去请安。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我爬不动,也疼得说不出话,他还不体谅,以为我消极对待,就把手伸进被子,对我动手动脚,又捏又掐,虽然比起腹部那种疼来说他这些举动不过是挠痒痒,但却也让我很崩溃。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哭,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跟他开口:“要不就把我废掉吧,让我回家算了。我在家里住的地方地面下都是烧着炭的。这儿太冷了,我冻得难受。”
那时的他很诧异:“都快四月了,为什么还觉得冷?”
我揪住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想说自己染了寒症,怕他以为我故意讲这种话来讨他可怜。
但眼泪却不断往下淌,越想越觉得这皇后当得憋屈,呆在乔府一辈子嫁不出去都比呆在这儿强,“让你们内官监给我挖几个烟道他们也不肯,整个皇宫都听你的,没人愿意听我吩咐。”
姜初照脸色很不好看,嗓音沉闷得像寒冬的隐雷一样:“你也知道他们都听朕的,但你就是不来找朕。”
我用手背抹了把脸,觉得他这话很气人也很可笑:“我找你你就能帮我吗?你巴不得我早点冻死,好把西疆带回来的女人立为皇后。”
“冻死你并不解气。朕有时候,恨不得一条白绫把你勒死。”
他说着,连人带被子把我卷起来,夹在怀里一路带到了他的成安殿。那处没了着落,血流下溢把被子弄得一塌糊涂,我坐在他床上,被身/下的粘腻和被子上的血迹刺激得失控,以至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太脏了。”
他睨我一眼,往我怀里塞进一个手炉:“你也知道自己脏。”
在姜初照那儿住了半个月,炉火没断过,我也好转了不少,期间突然想起来成安殿后的汤池,就想去泡一泡。结果到那儿才发现,原本热气滚滚的汤池被填成了平地,连个泡影儿都找不着了。
我摸了摸发凉的后颈,问身旁的小宫娥:“是哪个混蛋这么糟践好东西?”
小宫娥被我这句话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地:“娘娘切莫胡说,是陛下命人填的。”
得。我就不该多嘴一问,姜初照这王八蛋脑子本来就有洞。他兴许是怕泡汤时水进脑子,才把汤池填平。但汤池做错了什么,这王八蛋应该把自己脑子填平。
等我完全好了,他还不许我回丹栖宫,却也不搭理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就天天推算着他什么时候赐我白绫。
但我没等来白绫,却等来了能回自己寝宫的消息,还等来了挖好烟道能烧炭火的热气腾腾的丹栖宫。
我以为他改邪归正了,为此开心得不行,却在去成安殿跟他当面道谢的时候,隔着窗幕,听到他对西疆的女人说:“让人把这些东西,连同这床,都烧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巧又不在乎。像是烧掉一张废纸,一片落叶那样漫不经心。
上一世的姜初照,一直是嫌我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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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好像有人在叫我,把我从梦境中生生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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