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不耐烦地回头,歪着脑袋看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面前的人一张脸浸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挺鼻如峰,薄薄的嘴唇颜色接近苍白。
宋越川眼底没有波澜起伏,却又像极了身后最激烈的狂风暴雨,寂静无声地凝视着她,说:“就这么讨厌我。”
恩禾淡淡收回目光:“你是投资方,我怎么敢呢。”
宋越川唇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低头笑了笑,怎么不敢。
恩禾要走,听到身后的人再次开口:“那个人是林予杨对吗?”
从宋越川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恩禾神情怔愣,回头看他,似是怒极反笑:“连他你也知道?”
恩禾忽然缓慢的意识到,或许自己离开A市以后,宋越川依旧对她的行踪和近况了如指掌。
要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提起林予杨。
即使离开,也依旧活在他的视线之中。
恩禾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以为离开了,两个人便再无瓜葛。
她淡然地笑笑,无视男人存有希冀的目光,有点报复的心态:“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宋越川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偏移向自己猜测的答案。
这一次,不用恩禾自己抽回手,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缓慢地松开。
没有了束缚,恩禾一刻都没有停留,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张脸,毫不留恋地转身,头也不回地顶着手提包冲进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
宋越川静默无声地站在原地,望着女孩冲进雨幕,坐上那辆出租车消失在霓虹灯光交融的夜色里。
胃里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痛,但心里却深埋着一块冰,宋越川弓着劲瘦的腰,手掌捂着胸口的位置,眉心微拧,垂下的眼睫漆黑浓密,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三年前恩禾离开漳县的那天,宋越川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神情静默,注视着那个叫林予杨的消防官兵来送恩禾。
两人笑意温和地交谈,依依不舍地拥抱,最后恩禾坐着车离开,消防员在原地站了多久,宋越川同样也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忽然想到那张被他偷偷放在医药箱里的便签。
当时的期望有多大,如今便有多自欺欺人。
今天的饭局,宋越川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只喝了一杯红酒,此时胃里翻江倒海,五内俱沸。
他强忍着不适,勉强走了几步路,身体忽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酒店大门口的柱子干呕,脊背渗透出一片冷汗。
宋越川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撑着柱子的手掌慢慢下滑,身后有酒店侍从急匆匆跑过来。
看到男人嘴角的血丝,侍从慌了神,急忙问:“先生,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宋越川慢慢起身,温凉的指腹抹掉嘴角的血迹,语调懒洋洋的,透着抹不着调的散漫:“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胃出血有呕血的症状,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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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晚上, 恩禾刚到家便接到唐慕打来的电话。
听到恩禾平安无事的声音,唐慕才慢慢松了口气。
她眉心微蹙,想了想, 还是开口:“恩禾,抱歉, 我不知道你跟宋越川认识。”
唐慕之前跟周景行在一起的时候,也接触过他那个圈子,宋越川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但唐慕却没有想到, 恩禾居然会跟这位有牵扯。
今天王慕宁跟人有约,一直没有回来,恩禾拆了包泡面, 又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 去了厨房。
闻言,恩禾的语气淡不可闻,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唐慕姐,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不在意了。”
以唐慕对周景行那帮哥们的了解, 大多是一群不学无术,声色犬马的纨绔公子哥, 宋越川以前也是如此,跟挺多女明星闹过绯闻,不够近几年离开宋家以后,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边连个母蚊子也没有。
聪颖如唐慕,一想到今晚饭局上恩禾离开,男人神色紧张地直接跟出去, 或许宋越川的变化跟恩禾有关,但跟周景行混一块的朋友,能有多好?
因为周景行的关系,唐慕立刻将宋越川也打进了黑名单。
“恩禾,宋越川这样,该不会想跟你重归于好吧?”唐慕轻声问道。
恩禾抿唇,微垂着眼帘,视线无焦距地看着锅里翻滚的开水,说:“可能是吧。”
闻言,唐慕不禁想到一个人,果然两人是难兄难弟。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唐慕又问:“那你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恩禾也想过,那年坐在回B市的大巴车上,恩禾看到那张便利贴,其实早就对宋越川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长大了一点才明白,宋越川放弃爱情选择利益,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两人只不过都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后来他说,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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