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连环骗局。一个人比比划划地骗游客签名,她的同伙则趁着他们说话的时间,顺便偷走游客的钱包。
赵想容前不久前才刚丢了手机,新仇旧恨,一把拍开小男孩的脑袋:“你想干嘛?”
她说的是中文。这种情况下,赵想容很自然说起母语,旁边的各国旅客纷纷侧目,停住脚步,注视衣着华丽的中国女人揪住衣衫褴褛的男孩。
对方被她按住手,怎么挣脱也不行,他抬起异域的黑色瞳仁,刺耳地叫骂,而刚刚要求赵想容签名的女孩见势不妙,往她鞋上狠狠踩,两个人同时间拔腿就跑。
赵想容拔腿就去追,但两个人就像鱼入水一样消失在人群里。她跑几步,气恼地停下来,走回来把他们遗留在地面的签名板狠狠踢倒在地。
角斗场旁边有警察骑马巡逻,但赵想容闹出那么大动静,整个过程没有警察插手或走过来。毕竟,意大利警察和法国警察,在整个欧洲都是以“完全不管用”而著称的。
赵想容在人群中俏脸盛怒,她搜刮肚肠,居然挤出一句法语国骂:“merde!”不知道她的法盟老师会不会感动。
变故发生,赵想容再也没有观光和血拼的心情。她警惕地把包的链条紧紧缠在手上,只想到人多的地方寻找安全感。左右看了看,走到街角边排队最多的冰激凌店。
她把纸币递过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抢先结账。
“请你。”同样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涂霆说,再操着中式英语,跟柜员说要香草味的冰激凌。当然,他不会说单词,就说,this,this,this。
身在异国他乡的第一天就遇到小偷,和身在异国街头遇到万千少女偶像,还两次。这两件事,到底哪个几率更小点?
涂霆双手插兜,和周津塬差不多身高,有185往上。“你挺有胆量的。”他的声音同样低沉动听,但又有着大男孩般得年轻。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涂霆没有作自我介绍,好像世界都应该认识他似的,又好像只是平静的性格。但是,他应该把她刚才追小偷的一幕看在眼里。
赵想容却微微地扬眉,她问:“请问,您认识我吗?”
粉红豹这一辈子从没有追过星,但是面对陌生男人的主动买单,绝对不是第一次。因此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有点疑惑和警惕。
涂霆没有回答,接过他自己的冰激凌——要的是一份双球冰激凌,居然是双球!
赵想容很危险地眯起眼睛,在三秒内,她眸子里依次划过鄙视,疯了和无语的各种情绪。
涂霆确实胖了,但胖了的涂霆在正常男人里依旧属于偏瘦体型。只不过,时装编辑的专业审美目光和镜头一样刻薄。赵想容看着涂霆那一张很有男人味的俊脸,她怎么看,都认为这是一个突然间爆肥,会给所有编辑增加工作负担的死胖子模特。
从上午的pizza,到现在的冰激凌,涂霆身为靠镜头讨饭的艺人,好意思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他拍片效果不好,他的狂热粉丝只会骂杂志造型和摄影师太土!
在赵想容挑剔目光中,涂霆再次按下帽檐,他举着巨大的冰激凌,迅速又警惕地消失在门口。她这才想到自己忘记说感谢。
赵想容捧着自己的冰激凌走出来,早不见涂霆踪影。门口涌来一堆叽叽喳喳吵闹的美国人,兴奋地冲进去。她的心脏慢一拍地开始砰砰跳动,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遭遇小偷的余惊,还是因为第二次地“碰巧”遇到涂霆而感到好笑。
太巧了,罗马哪里能买到彩票?
她眨眨眼。哈哈,这次出公差还挺有意思的。
周津塬在国内的深夜里,接到赵想容主动发来“我已经到罗马”的信息。
他独自去完父母家回来。
周父在军区里担任高位,多问了几句儿子医院的工作,但隔行如隔山,除了互相让彼此保重身体,也没几句好聊。周母趁着赵想容不在,对着周津塬数落起他这过于娇媚且轻慢,整天泡在香水高跟鞋时尚圈里的妻子。
赵想容每次探望公婆,都把位高权重的老爷子和各位叔伯哄得极高兴,又趁机引荐了赵奉阳。但无论她婆婆怎么旁敲侧击,粉红豹只挂着甜美笑容,入定般地坐在沙发上,依偎着周津塬——她不端茶倒水,不假装贤惠,不顶嘴,也不会为了套近乎说起时尚圈的八卦。
周母偶尔想摆婆婆的下马威,打发她去厨房切水果,周家有保姆,赵想容只需要把水果盘端出来,皆大欢喜。赵想容不肯。她一回到家就跟周津塬发疯般地大闹,到了下一周周末,再高高兴兴地来公婆家,依旧不听任何长辈的使唤。
周津塬当时在各个科室轮转,日夜被其他医生鄙视,他不想让妻子也忍这个。袒护的时间长了,周家上下原本钢铁般的规矩,倒也同样默默习惯了赵想容的跋扈。
周母把儿子送出去,嘴里还忍不住数落赵想容:“豆豆吧,是个好孩子,但太贪玩。你俩多大岁数了,上次明明说好了生孩子,怎么她立马又出国。你看看她上次瘦的,唉,你得说说她……”
说话的时候,保姆拿来一个快递文件袋,收件人写着周父。
周母瞥了眼:“送到他书房。”
周津塬随口问:“我爸说,咱们家和赵家又做了个项目?”
周母这才多看了儿子一样,她含糊地说:“军队不能从商,你爸能做什么项目。对了,你让豆豆出国别再给我买衣服,颜色太艳,我平时都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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