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几个月前的暴打,他的屁股便隐隐作痛。
他露出讨好的笑,极有先见之明地替永琮答了:“七哥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随他!就是叫狗剩,弟弟也乐意的。”
三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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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长春宫灯火通明,乾隆与皇后一夜没有睡着。
皇后絮絮叨叨地念着永琮一路成长的琐事,她不是话多的人,今儿却异常地多愁善感。乾隆握住她的手,认真聆听,不时安慰几句。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喊额娘的时候,只有那么小。”皇后声音轻轻的,比划了一番,眼眶红了红,“眨眼间,他便到了娶媳妇的年纪。”
乾隆拍了拍她的脊背,有些幽怨道:“可不是。朕还记得,他开口的第一声便是额娘,把阿玛抛之脑后去了……”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上还记得这回事呢?
帝后两人窝在床帐里头,从奶娃娃永琮,谈到了孩童永琮,最后回归到少年永琮。
“这小子年纪越大,越会惹事,越招鸡毛掸子。”乾隆嘴上抱怨,唇角却是上翘的,“朕只盼他成亲后稳重一些……上回在鄂容安跟前丢的脸,真是!”
皇后轻笑道:“稳重一些,像永琏那般?皇上又要抱怨了。”
比起乾隆,皇后的心情更为复杂,更为激荡,不单单因为永琮即将成家。
这些年,她很少记起前世的痛苦了。
抱着两岁孩童冰凉的身体号啕大哭,几近癫狂……仿佛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被今生永琮俊秀的笑脸所替代,最后化为虚无。
她满足地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撒娇喊额娘,看着他办案上战场,看着他成亲娶媳妇……
不久的将来,还会有面容相似,惹人疼爱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叫她皇玛嬷。
皇后笑着闭上眼,靠在乾隆的肩上,把未来描述给他听:“……永琮当了阿玛,可不能再受一顿鸡毛掸子了。要不然,阿玛的威严何在?”
乾隆想象了一番儿孙绕膝的情景,眉心的皱褶都舒展开来,笑道:“朕得看他表现。”
……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长春宫井然有序地运作了起来。皇后梳妆完毕,穿戴明黄色吉服,颈间挂着一串东珠,携手一袭朝袍的乾隆,共同来到了正殿。
晨光微曦,殿门缓缓打开,永琮身穿正红蟒袍,踏光而来,面含笑意,缓缓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望着个头比她高了许多的小儿子,皇后一瞬间流下了泪,扶起他,“成婚之后,好好过日子,常来看看额娘,知道了么?”
永琮鼻尖微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对你媳妇。”乾隆感慨良多,叮嘱了几句,永琮一一应下。
离开长春宫之时,永琮担心他额娘会哭成泪人,脚步迟疑了一瞬,高喊道:“皇阿玛,皇额娘,您俩还得去郡王府主持婚礼呢,千万别哭坏了嗓子!”
这音量,怕是整个长春宫都听见了吧?
吴书来脸色一变,憋住笑容;皇后一噎,顿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乾隆方才还在感动,听闻此话,脸色立马铁青铁青的。
“明儿赏你一顿鸡毛掸子!”乾隆胸口不住地起伏,气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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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琮不知道世界上有好心办坏事这个词。
他美滋滋地拜别了乾隆皇后,拜别了寿康宫的太后,让林宝随身带了几个大荷包装点心,喜气洋洋地跟随仪仗出了宫。
内务府总管仰头看看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靖郡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把“不合礼制”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位小祖宗,只能依着,不合礼制算什么?
就算他心血来潮,要和七福晋在阿桂将军的府邸拜堂,万岁爷也不会怪罪的。
彩轿停在英勇公府门前,恰恰符合钦天监所算的吉时。灵嘉的闺房里聚集了诸多女眷,听闻靖郡王亲自迎亲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老夫人笑眯眯的,索绰罗氏笑得合不拢嘴,新任七福晋听了满耳朵的夸赞之语,面颊微微红了起来。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
红盖头把她的小酒窝遮得严严实实,在众人的催促声下,灵嘉被嬷嬷们搀扶着起了身,缓缓朝外走去。
每走一步,便走向了不一样的未来。
在朦胧的红纱下,灵嘉的酒窝越发深了,仿佛闻到了点心的香气,尝到了全然的欢喜,伴随着不舍、踌躇与泪意。
鲜红的嫁衣翩跹,出现在了眼前。永琮眸光一定,翻身下了马,对大舅子一拱手,随后轻柔地接过了灵嘉,护送她上了彩轿。
迎亲队伍一路行至靖郡王府,侍从们洒了一路的糖果与铜钱。数不尽的祝福声响起,伴随着孩童贺新婚的歌谣,永琮唇角愈发上扬,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今天,他成亲了,他是有媳妇的人了。
……
永琮亲自扶着灵嘉跨完火盆,一项项的礼仪过后,很快到了拜堂的环节。
郡王府来了数不尽的皇亲贵胄,宗室大臣,享受到了超高规格的待遇——太子与众皇子亲自招待。
待乾隆与皇后相携来到王府的时候,气氛陡然到了最高潮,众人齐声请安过后,站在最中央的新婚夫妇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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