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超级重要的梗或设定如果不先想好,根本无法自圆其说,比如说诅咒是假的,又为什么诅咒是假的、谁创造了假诅咒、假诅咒最后要如何让猎命师知道,这些,都得先想好。
说到事先想好的重要,尤其这个故事的后半段,牵涉到时间旅行这一点,我得坚持住我的时间空间论是“单一宇宙论”而非“平行时空论”,不可以改来改去,或想不透彻就干。反复思考后,我决定在这个故事里,我的宇宙时间观是可以彻底重开机、历史是可以一切归零重来的。而重开机的方式最普通的就是时间旅行,而这个故事里最有创意的重开机的方式,是利用命格“王应许的逆转生”将后世灵魂移动到前世重新再轮回一次,这种命格真是作弊透顶的绝对王牌。
在外传里,我特别喜欢<艾希顿的奇幻冒险>篇,凯因斯默默进行着大魔王的勾当的背后,竟是因为他有一个伟大的前世,以及一个变态的后世,在不同的时空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导致一个全面疯狂的未来降临。从“都市恐怖病系列”里的“Dr.Hydra”到Z组织的凯因斯,甚至是凯因斯的后世“艾希顿”,都有一个我对真正大魔王的心理素质的共同要求——游戏。对这个世界采取一种“任我玩耍”的态度,要比“我想统治这个星球”更残忍、更魔王,但也因此展现出某种角色的一致性,这点我暂时无解。倒是《楼下的房客》里的魔王“张颖如”流露出神秘的从容不迫,才有另一种邪恶的气质典范。
从姜子牙杠上徐福开始,猎命师的主要敌人就是血族,但我并未将吸血鬼设定成刻板印象里的反派,仅仅是他们选择了另一种生存方式(还记得吗?对杜克博士的研究报告来说,吸血鬼是地底人演化出来的其中一种可能,人类也是,两者拥有相同的祖先),所以血族英雄的外传写起来也特别过瘾。
我记得我写到武藏因为“逢龙遇虎”一直招来强敌的关系,无法与阿通共度一生,武藏只好勉励自己:“天下无双,也是报平安的一种方式。”我感动到全身发抖,不料武藏却在晚年听闻阿通死于入侵村庄的盗贼之手时,武藏后悔莫及因而入魔,我写到大哭,哭到大崩溃。
外传里的<莫斯科的灿烂忧伤>篇我也很喜欢,这大概是这套故事里第二深刻的爱情故事(第一当然是武藏跟阿通呜呜呜呜),莉卡为了萨克,自愿变成吸血鬼卧底到东京,也成功为Z组织撒网,甚至越级挑战了义经,最后却没有那个好运气撑到东京大决战,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作者的同情真是廉价啊)。
而<被遗忘的红色暑假>我也很爱,它的形式很青春,有点少年侦探的气味。我一直都很喜欢在有限的资料里做无限的联想,这个篇幅给了我创造东京阴暗面的诡论所需要的气氛。
安倍晴明的资料很多也很杂,给了我很多做功课的充足资源,但也因此难写,很多人都会写到安倍晴明,我撷取了某些特定的传说因素,比如晴明其实是妖怪之子,然后加上自己的设定,比如他有十三只手指。悲天悯人的性格一直出现在许多奇幻作家对安倍晴明的想象里,我希望徐福与晴明之间的一连串对话,可以让我的版本的晴明有自己的呼吸。
写源义经的外传时我参考了很多资料,小说、漫画、大河剧、网路上乱七八糟的传说都有,他真是悲剧的一生,他一生爱慕兄长,却死于兄弟的无情背叛。我觉得由这样的义经来制造假诅咒最合适,且假诅咒的内容必然是仇恨兄弟情的一种强烈延伸。我认为,徐福的野心太普遍,太常见于一般故事对魔王必须征服世界的要求,变得很寻常,反之,由只想对猎命师复仇的源义经担任血族的幕后大魔王,要比徐福当大魔王还要有魅力许多。而一生活在遭兄长背叛的痛苦里的义经,在千百年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找到了、也领悟了“兄弟之情”,却因此丧失了整套小说里最强的设定能力,很讽刺,但是也非常幸福。我个人认为幸福多了许多。
虽然外传可以放开手写,但也因为放得太开,有很多地方我写得还不够好,或者说,我的写作能力还追不上我在布局上的企图心,导致了一些支线的后继无力,比如说宫泽这个角色,原本活灵活现的一脸鸡巴样(好像很希望阿不思直接给他一拳似地到处挑衅),后来因为东京大战的时刻到了,武斗能力要比智力重要许多,因此宫泽就被我不得不忽略。我只好期许他在未来的破碎时间区里有很好地发挥。一定会的。
最后,有些读者觉得我的外传写得比本传还出色,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如果这是批评的话,我想我很难改进。毕竟我写完了哈哈哈!
三,角色
关于角色有太多想说的东西,所以就挑着说吧。
乌拉拉是一个很碎嘴的角色,个性开朗,爱鬼扯,但这些都不是我喜欢他的理由。我最喜欢乌拉拉的——愿意求饶。是的,你大概很少看到,或不曾看到一个故事的主角竟然会为了自己跪地求饶吧!为了喜欢的女生忍辱下跪不意外,为了救伙伴下跪也很稀松平常,但为了“自己想活下去”的理由而下跪,大概是绝无仅有吧!这就是乌拉拉最可爱也最真实的地方,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的战斗都不是为了打赢对方,而是为了打赢对方之后的事情……他可以去约会,去弹吉他,去看漫画等等,战斗只是他的才华,而不是他想追求的事物。乌拉拉喜欢大家一起战斗的热闹感,在战斗中互相帮助是乌拉拉喜欢的事,但他真讨厌自己一个人必须战斗到底的使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