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秦浈时是在河边,那时候她走两步路都会喘口气,所以唐斯羡下意识地认为她身体素质差。
随后又见她冒着炎热的天气垂钓而不见晕眩,心里微微觉得违和,但没细想。
后来在秦家的果园见到她,唐斯羡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体弱的人会经常这样到处跑吗?
心里存疑,唐斯羡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便没有追根究底。如今想来,秦浈的身上也确实有颇多值得玩味的地方的。
突然,隔壁人家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秦雩便放下了碗筷走了出去。
苏氏叹气。秦浈更是放下碗筷,双手垂于腿上,脑袋也垂了下来,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听见隔壁人家除了骂声,更多出一些令人胆颤的哭声、叫声。
唐斯羡如何还想不明白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走了出去,见秦雩站在隔壁家的院门外,想拍门,手又迟迟没有拍下去。
除了秦雩,还有一些邻居也聚到一起,他们摇头晃脑,神情满是惋惜:“这张春儿又是因什么事惹恼了刘大郎?”
有人阐述:“听说白天刘老媪在田里干活,春儿送水过去晚了些,被指责偷懒了。”
有人同情:“这家里大小事务都得春儿操持,哪里忙得过来!今日是送水晚了些,明日送水及时,还是得被骂家里的活干不好!哎,春儿命苦!”
有人说风凉话:“谁让她这么多年了,一个蛋都没生下来呢!”
唐斯羡也不指望这群村民都是正义使者。她使劲地拍了刘家的门,扭头对秦雩道:“乡书手别拍,手疼,我替你拍门就成!”
她狗腿的模样令人讥笑,可秦雩却觉得羞愧,觉得唐斯羡这是暗讽他怕疼呢!
没一会儿,一个婆子开了门,见到秦雩,眼睛眯了眯,眼角便挤出了几道皱纹。
“秦大郎啊,什么事?”
秦雩无奈地叹气:“家和万事兴,有什么话好好说!”
“知道了!”刘老媪应了一声,语气却颇为敷衍。
“知道还不停下?”唐斯羡道。
刘老媪睨她:“你是什么人?我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没关系,可跟村子里关系可大了!”唐斯羡拔高了声音,要让更多人听到,“你家要是打死了人,日后传出去,别人会以为镇前村的男人,都是会将妻子打死的孬种。以后谁还敢将闺女嫁到镇前村?万一趁机多要聘礼呢?若我记得没错,村里还有好些人家在说亲的吧!”
“呸,谁会拿这些事说道?!”刘老媪反驳。
“我就会啊!”唐斯羡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嘻嘻地道,“我会到别的乡里说,镇前村的男人特别喜欢打女人,是孬种!”
“你别胡说八道!”
村子里也有不少男人打妻儿的,这在他们看来都是家事。可抵不住唐斯羡故意去强调这些事呀!唐斯羡不是村里人,也没有什么孝义规矩束缚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些人家真的担心,万一刘大郎将人打死了,这事传出去了会对他们的儿子的亲事造成影响。加上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们的底气充足,又想出面当个和事佬,赚取威望,开口劝刘老媪的人越来越多。
刘老媪敢敷衍秦雩一人,却不敢敷衍这么多人。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将刘大郎拉回房里关起来:“晚上还得巡夜,睡你的去,少丢人现眼了!”
刘大郎在屋里发了一会儿怒,便又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刘家只剩下妇人的呜咽声。
没了暴行,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临走前还不忘告诫唐斯羡:“要想在村里生活,最好安分点,嘴巴牢靠点!”
唐斯羡扯了扯嘴角,给他们留下个嘲讽的笑容。
秦雩对唐斯羡道:“走吧!”
回到秦家,秦雩见四下无人,又问她:“今日村民好不容易才对你有所改观,你为何要说这种话,出这个头?”
“谁在乎一群冷血动物的看法了?”
秦雩知道她将自己也骂了进去,并不生气,心里还有点欣赏她,只是面上忍不住冷哼。
苏氏走了出来,“劝住了?”
“暂时劝住了。”秦雩摇头。
唐斯羡问:“刘大郎经常打妻儿?”
“吃酒了就会。”
回答唐斯羡问题的是秦浈,她站在正屋的门边,因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只隐约见她一手抓着门框,另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裳。
“刘家不富庶,刘老媪花了不少钱将春儿姐给刘大郎娶回去当妻子,所以就想将这钱从春儿姐身上赚回来。春儿姐起早贪黑地干活,但稍不如刘老媪的意还会被骂。刘老媪甚至还在刘大郎面前冤枉春儿姐偷懒耍滑头,刘大郎吃酒了就开始打她骂她,为此,春儿姐已经小产两次了,郎中都说,日后怕是再难怀上。”
“那张家人呢?”
“拿了刘家的聘礼,他们便不管春儿姐的事了。”
“草!”唐斯羡骂了声。
秦雩将话题扯开:“行了,不谈那些事了。唐思先,你不是想知道今日我找唐家说了什么吗?”
唐斯羡道:“想知道呀!”
秦雩给屋里点了油灯,又将她喊进去,将今日他跑去唐家讨公道的事情说了。
本来他也知道雇唐斯羡捕鱼的是秦浈,所以他只想吓唬一下唐思海,装个样子给村里人看,好将秦浈从这事里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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