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片子上的情况来看,孩子的腿部肿瘤有转移的迹象,之前的药怕是不起作用了,如今只能先换份更好的药吃一段时间,要是能控制住最好。”
主治大夫叹口气:“要是不行的话,便只能进行局部广泛切除加功能重建,辅之以药物化疗。再往下,便只能是截肢了。”
截……肢?!
刘妈几欲晕厥。
“不能截肢,不能截肢啊——大夫,求求您千万要救救我家囡囡,她又懂事又乖巧,还那么小,若真没了腿,以后该怎么生活啊——我给您跪下了大夫,求求您救救这孩子吧……”刘妈哭着就要给他跪下。
主治大夫赶紧去扶她:“大妈您别这样,快起来。咱也都是不希望到那份上,要是药物能控制的话是最好,若是万一……咱只是说万一,那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谁也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不是?可一切都是为了能保住孩子性命,孩子长大后也会理解的。”
刘云军忍着泪帮忙扶起他母亲:“妈,别这样,大夫能做的肯定会做,您这样只会令人家为难。”
刘妈伏在她儿子肩膀痛哭不止。
刘云军偏头抹把泪,看向那主治大夫:“大夫,该如何治都听您的。那就依您所说,先换份药试试吧。就是不知新药和之前的药相比,价钱方面……大夫望您谅解,我们毕竟也是普通人家,得提前去筹备些钱。”
见多了因病而倾家荡产的家庭,主治大夫心有怜悯,可亦无可奈何,只叹气道:“比之前的贵一倍左右。”
刘家人俱是一颤。
刘云军咬牙说道:“好,就用新药吧。”
第16章
刘云卿总有种不妙的直觉,隐约预感到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心下既是惦念又是担心,因而她在狱中便愈发觉得煎熬,便是甜甜麻麻带来的炸鸡腿她吃着也不香了,日日盼着她哥哥能再来探望她,也好让她问个清楚,也心安。
就这般盼啊盼,一直到半年后她出狱那天,也没将她哥给盼来。
出狱那天,办好相关手续的刘云卿,早就迫不及待的跟随着小干警奔向铁门,那欢呼雀跃的模样就像个觅到食的鸟雀。
身后的张甜甜眼泪巴巴的望着,只恨不得自己此刻也能刑满出狱。
在即将踏出铁门那刻,小干警看着刘云卿那依旧轻盈的小身板,想着这两年来她如何看着刘云卿从一个难缠的刺头,逐渐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改进,慢慢改邪归正变成如今这般努力向上的人,内心既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又隐约有些离别的些许伤感。
将刘云卿入狱前的东西递给她,小干警带些感慨道:“出去后好好做人,千万别再进来了。”
刘云卿用力点点头,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是,警官!出去后我一定用心做事,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厚重的铁门又缓缓的关闭,隔绝了双方的目光。
小干警看了眼紧闭的铁门,然后转身离开。
在这一刻,那瞬间腾起的成就感与使命感,让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份工作的真谛。
而刘云卿茫然环顾着监狱外的陌生天地,懵了。
记忆接收不全的她,对于申城这陌生地界,不熟啊——
刘云军此刻正跟刘爸火急火燎的赶到申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室,望着急诊室外亮起的红灯,只觉得手脚发颤又发软。
急诊预检台前的小护士见状,便出声询问:“请问你们是哪位患者的家属?”
刘爸声音都发着颤:“苏……梅。”
小护士说道:“好的家属,患者现正在里面抢救,请你们先过来签个字,然后到那边交下押金。”
刘云军拉住想要颤身过去的刘爸,强作镇定道:“爸,你先在这椅子上坐着等会,妈一定没事的。其他的我来办。”
刘云军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预检台,签好字后,来到收费窗口,交了五千块钱押金。
这五千块还是他今天好说歹说,央求工头提前预支给他的,也是那工头见他平日做活卖力,处境又可怜,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父子俩的焦急等待中,终于,急诊室的大门开了,躺在医疗床上的刘妈被推了出来。
见到刘妈此刻仰躺着冲他们虚弱的笑,刘云军一直紧绷的神经几乎瞬间就松懈了下来,与此同时眼泪也忍不住的直往下落。
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一刻的心情。谁又知道刚门开的那刻他有多恐惧,他真怕推出来的医疗床上,是已经盖了白布的人……还好,还好。
刘爸此刻更是哭的像个孩子,握着医疗床的护栏不撒手,一个劲的埋怨着:“你这个老婆子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抢救室的医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不等他们情绪稍微有所恢复,便拿着片子严肃的对他们说道:“患者头部有轻微脑震荡,若家属不放心之后可到脑颅科做详细检查。比较严重的是胫腓骨骨折,骨折面积大,建议立即送到骨科进行手术。”
对医生的话刘爸他们自然是言听计从。刘妈血淋淋的双腿的确是触目惊心,让人心惊肉跳。
不由分说将刘妈推向了骨科的方向,在主治大夫确定了手术方案后,便将人推去了手术室。
刘爸和刘云军双双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