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那枚戒指让他清醒了。
    酒神因子只治愈他的身体，并没有对他的脑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盯着那枚戒指，内心满是冷意。
    为什么不干脆失忆呢？
    他问自己。
    心中有一个声音低低地告诉他：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这样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他不能。
    他太懦弱了，他退缩了。
    他想要询问心理医生，他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想知道他对布鲁斯的感情并不是爱恋，而是偏执，是病。
    他不承认那是爱情，他只是得了很重的病，他想要借此警告自己最后一次：离他远一点。
    ……
    但那其实就是爱情。
    小丑逼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感，他的执念。
    让他知道，他之所以会再次回到哥谭，进行所谓的复仇，所谓对权利的不断追逐，全部都是虚假的。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一个人，只是为了再见到他，只是想让他的梦想实现地轻松一些，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只是，偶尔想要将他抱在怀里，将他会有的所有的痛苦，将他会遇到的所有的困难挡下。
    他想要看到那簇象征着光明的火焰能够不受任何侵扰地静静燃烧。
    他生于黑暗，追逐光明，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黑暗，最终却又回归了黑暗，又变成黑暗。
    因为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
    布鲁斯注定燃烧自己，变成了光明。
    而他也不愿意再一味地追逐，他可以成为黑暗，他可以瓦解其他的所有黑暗，他可以给予布鲁斯最弱小的黑暗。
    他原来一直都深爱着他。
    他大可以听从布鲁斯从前的建议，远离哥谭，远离布鲁斯·韦恩，忘掉所有发生的一切，他会过的很好。
    但是他不想忘记，因为他爱着布鲁斯。
    他突然觉得手脚冰冷，如果是布鲁斯为了让他或者，为了他的理想，毫不犹豫，也不询问自己，就自以为是地想要牺牲自己。
    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会崩溃，会疯掉，但更多的是气愤与恐惧。
    他不想再做这样会伤害他的事了。
    他想好好爱他。
    小丑却满脸的愉悦，他对着窗外大声喊到：“终于，蝙蝠侠终于放弃了哥谭！”
    “是吗？”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蝙蝠侠一脚将他踢下巨大的落地窗——他终于挣开了绳索。
    被小丑握在手中的引爆器猝不其防掉到了地上，但蝙蝠侠却没有理会。
    “多谢，卢修斯。”他关上卢修斯从眼镜上传来的画面，撕掉眼镜上小丑粘上去的胶布。
    他转身迅速走到莱恩身边，为他解开手上和身上捆束的绳结，小心翼翼地扯下他嘴上粘着的胶布，将人抱在怀里。
    “你...”
    “我很抱歉。”布鲁斯愣了愣，看着怀中的人，他的眼眸微阖，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却打断了布鲁斯的话。
    “为了什么？”布鲁斯伸手摸了摸他颈侧的针孔，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微型炸’弹，稍稍松了口气。
    他知道莱恩的过往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布鲁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断断续续。
    有时就像是小孩子手心捧着糖果，舍不得吃掉，又忍不住一直看向它，一遍遍地重复这拆开包装又将包装回复原样。
    有时又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逃得远远的，却又小心翼翼地探出眼睛，观察着他的安危，一旦他面对什么潜在的威胁，又急急地跳出来，宣誓领土主权，谨小慎微地将他护在怀里。
    他没有信心能改变那些糟糕的过往对莱恩的影响。
    但是他有足够的耐心。
    他愿意付出。
    愿意去学会怎样和他相处，学会如何去爱他。
    愿意去了解他的一切。
    但莱恩却抬起眼眸看着他：“为我的自以为是。”
    他的右手臂在布鲁斯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揽住他的脖子。
    “为我的妄自菲薄。”他的左手掏出脖子上被藏在衣领里的小小挂饰，将它一把拽了下来。
    他的笑容明媚，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很高兴。
    因为他是因为布鲁斯·韦恩的需要而存在的。
    现在，就是奇异博士所期待的正确的时间。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博士为什么要帮助他，但他想成为现在的自己。
    他想活下去。
    他想成为布鲁斯·韦恩的需要。
    他想要布鲁斯·韦恩。
    他想去爱他。
    他鲜红的瞳仁中倒映着蝙蝠侠疑惑的面容，和已经从碎玻璃渣站起身的小丑扔来的炸’弹。
    那颗炸’弹在他的眼睛中逐渐慢了下来，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炸’弹上的纹理，和小丑狰狞的笑容。
    而背对小丑的蝙蝠侠一无所知。
    ……
    “别担心，我会活着等你回来。”莱恩笑了笑，左手握着小小的银制圆球，食指轻轻在球面上敲了两下。
    “带我回来。”他低声喃喃道。
    相遇和离别循环反复，即使勉强自己忍耐着度过每一天，即使无法用笑脸迎接明天的到来。
    但他已经有了勇气去应对未来的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