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斜眸看过他,又移过脸道,“她真能医治心疾?”
药老负着手皱眉道,“小殿下的心疾又不算大病,我连这个都治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谢煜璟也道,“我的刀伤就是药老医治的。”
药老咂嘴一声,唏嘘着道,“小殿下下手忒狠了些,谢郎君凉了半截,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你可能就真见不到他了。”
楚姒有些窘迫,她仓促的瞄谢煜璟,没在他脸上看出恼怒的神情,她便又垂目道,“尧花是有的。”
药老撇撇嘴,迈着短腿到她跟前,抢过她的灯笼左看右看,“我还想要花灯。”
谢煜璟松了气,眸光望着楚姒道,“殿下能满足药老的要求吗?”
楚姒轻点一下头。
谢煜璟抿嘴笑一下,旋身准备出巷子。
谢府在乌衣巷以东,这会儿他却往反方向走,不像是要回家,楚姒斟酌半晌道,“你去哪儿?”
谢煜璟侧转身看她,“天晚了,殿下回去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楚姒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片刻就想不起来,她看着他隐进了黑暗中。
药老抓着她的手往公主府拖,“小殿下走吧。”
楚姒便只能回府了。
却说在街角的酒肆里,司马熙酒足饭饱后就和众人道别走了出去。
福王府离御道有一截青石路,往前是司马熙爱玩想凑个流觞曲水出来,结果修到一半他兴致没了,就又让人给拆掉,这块地光秃秃的,连树都没有,夜晚更是走的颠簸,就是牛车过去都得颠上七八回。
司马熙坐在牛车里晃晃悠悠都快睡着了,牛车突然停住,震得他惊醒,他不耐烦的朝外道,“好好的停什么车?”
外面无人应话。
司马熙还晕乎着,他扶着车壁掀开车帘,眼睛还没看清周围,迎头便被人揍了一拳,将好打在他的鼻梁上,疼的他一头栽倒在地上,须臾便有人上前一脚踩着他的脸极狠的碾。
司马熙推拒着手,大声骂道,“你敢打本王!别让本王抓到你,否则一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黑影明显顿住。
司马熙便以为他怕了,阴笑着道,“现在收手还能来的极,本王既往不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那黑影一手揪住他的前襟,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打的他昏头耷脑。
黑影扯着他沿河道走,一直走到下游,水汽在夜里格外重,冲的人直想打喷嚏。
司马熙胆战心惊的仰着头跟他求饶,“……好汉饶命,本王给你黄金珠宝,你放过本王吧。”
黑影扬脚将他踹下河,迅速消失在岸边。
司马熙攀住水里的石头,瑟缩着爬上了岸,歪躺在河畔,他又冷又怕,一时惊吓过度,就那么昏了过去。
翌日天将明,大街小巷都传着福王遭人暗算的消息,这事不光彩,福王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好福大命大被人从水边救了起来,没人可怜他,都觉得是他惹得风流债太多,遭仇家报复是他自己活该,不过是在坊间凭添了一条笑料,谁还会在乎他死不死的。
楚姒起床时听闻了此事,药老靠在窗边,手里解着九连环跟她扯嘴皮子,“小殿下猜谁打的福王?”
楚姒穿好靴子坐桌前喝药,红着耳朵不应话。
药老顿感无趣,将解好的九连环扔了一地,又跑秋千架上去玩了。
岁禾捡起那些环,对楚姒道,“殿下,这小屁孩儿一点都不靠谱。”
楚姒将药碗推一边,扬一下头道,“外头起雾了么?”
岁禾将环收在盒子里,扯下木施上的披风道,“天怪的很,雾里出太阳。”
楚姒由着她给自己穿上披风,慢慢走出了屋。
清早人少,入宫那段路分外安静。
将过内宫牛车被拦下,楚姒从车里出来,正见谢煜璟候在门口。
他如今不是朝臣,穿的是平日常服,倒比官袍更潇洒,他等她走近,便随她一道往行道去。
楚姒的余光一直看着他,“父皇要你进宫?”
谢煜璟低嗯,缓缓走上前道,“涪陵郡被夷人攻占了。”
楚姒思索着话,待要说个什么,后面传来杨连修的声音。
“谢煜璟,你都不是朝臣了,怎么闲逛到宫里来了?”杨连修站到楚姒右手边,讥讽他道。
楚琰也跟过来,先给楚姒敬礼道,“参见殿下。”
楚姒弯一下唇,温声道,“表兄不必多礼。”
楚琰勉强咧一下嘴,便不再插话了。
杨连修瘦了不少,他和楚姒笑道,“殿下是来给陛下请安的吧。”
楚姒也挑唇笑道,“阿修哥哥和表兄入宫是为建康城外的流民安置问题吧。”
“看两位大人胸有成竹的神情,想来已经想到解决方法,”谢煜璟适时点出来,他不动声色的冷视着杨连修,眸光若剑刺着他。
杨连修浑不在意,乐道,“办法自然是有。”
他耸耸肩膀,欠扁的冲他咧笑,“偏不告诉你。”
谢煜璟的脸阴寒,“稀罕。”
杨连修嗤道,“确实稀罕,毕竟这样好的主意只有我和阿琰才能想得到,像你这样的莽夫可不会有这本事。”
谢煜璟呵的笑出,“谢某今晚在醉枕轩设宴,杨大人赏个脸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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