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见原本应该是镂空式的大厅被布置成了日式佛堂一样的摆设,在这座外表西式的建筑里,里面却铺着蒲团和榻榻米。
那位佐藤千叶子……嗯,应该是叫做秋吉宫内亲王千叶子殿下。毕竟佐藤这个姓是她的假称而已。
这位年轻的内亲王静静的坐在一张蒲田上,保持者标准的宫廷女子的坐姿,双手小心的扶着自己的膝盖,只是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微微遮挡住了她的容颜,让人也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到底是喜还是怒。
只是,面前的一杯清茶已经冷透了,却不曾动一口。
她的身后跪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官,取代了从前竹内牙子的位置,年纪也比竹内牙子看上去要大了很多。唯一相同的是,这位女官一样板着脸毫无生气的样子,腰间也佩戴了一柄刀——这并不是一柄真刀,而是竹刀。
因为根据某种特殊的礼仪和安全上的规定,此刻在这座皇庄里那位大和民族的至尊人物驾临,所以是不允许挟带真正的武器,以免冲撞了神圣的御驾。
“我想,我们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甚至带着一丝娇柔的美丽气息。但是很遗憾的是,这声音很冷淡,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倨傲的味道。
说话的人就在这座大堂里,站在一旁的壁炉前——天知道既然已经把里面布置成了这样,还留着这个壁垒干什么。
一张清丽绝美的脸上,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纤细的手伏在壁炉上的台沿。凤凰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端坐在那儿的千叶子,眼神里有一种若有若无怜悯,不过这一丝怜悯很快就消逝而去。
凤凰穿着一件裁减得很得体的猎装。虽然才九月,但是这里的气候已经进入了秋季,紧窄的猎装很完美的将她美好的身段衬托了出来。加上原本就十分的美丽,更是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千叶子,也不由得位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而动容。
凤凰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骄傲,故意将下巴微微挑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视着千叶子。
不过,她的话,却并不是说给千叶子听的。
在这座大堂的深处,一条垂下的帘幕后,那坐在幕后的人影,才是她要表达意思的对象。
幕后的一方小几上燃烧着一截最上等的檀香,缭绕的淡青色烟雾,将小几后端坐的那个身影笼罩在其中。这么看去,那个人就仿佛是一座坐在神案后被供奉的神……
想到这里,凤凰心里轻轻一笑,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他们不是一向喜欢把这位至尊当成天神在人间的后裔么。哼……
帘幕后,那位被供奉的“神”依然没有发一言——这也是惯例了。倒是站在这位“神”身边的一个中年的男人,正在紧锁眉头,矮壮的身躯裹在一条玄黑色的和服之下,头上带着一顶奇怪的冠。
这是皇室宫内厅的内大臣北条义夫,当然,能成为宫内厅里的主官,那么他更多就会被称位宫内义夫了。四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成为了那位大和民族至尊陛下身边的最近的近臣,同时也几乎等同于那位至尊的发言人一样的地位——在日本,人人都知道,那位至尊轻易是不会在任何公共场合开口说话发出那尊贵的“鹤音”的。
宫内义夫更多的时候,还充当另外一个近乎可笑的职责:翻译!
历来,日本的这位至尊,说的都不是日语。在他们的自称里,那是一种最神圣最高贵也是最深奥艰涩的语言:神语。这种语言的发音被认为是这位至尊陛下专署的一种神的语系。以表示这位陛下乃是天神的后裔,不等同于凡人……
当然了,这种可笑的说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半个多世纪之前的那场罪孽深重的战争失败之后,用这种神语交流表达错误的理由,免去了当时日本那位至尊陛下的战犯过错。将罪过,归集到了那帮战犯大臣错误的理解了陛下的鹤音翻译。
不管这种说法到底是一种坚持,还是一种可笑而苍白的掩饰。但是历代皇室的宫内厅内大臣,都这么不尴不尬充当这位至尊陛下的翻译:负责将陛下说出的那种深奥难懂的神语鹤音,翻译成普通的日语传达给大臣和国民。
从很多角度来说,这位宫内义夫大人,是全日本和这位至尊陛下最亲近的人——毕竟这位陛下每一次发出声音,都要由他来传递。这种亲近的程度,甚至要过了皇室里其他的成员。
身为全日本唯一一个可以为这位至尊传达声音的人,宫内义夫心里总是有一种近乎荒唐的感觉,不过这种荒唐,更多的是掩饰在威严的外表之中。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凤凰似乎毫不在乎在这帘幕后坐着的那位至尊的地位和身份,她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一丝淡淡的不耐烦。
宫本义夫心中飞快的盘算着,他感到了一种屈辱,对那位站在台阶下壁炉旁的这个女子轻佻的语气所激怒。
但是,他却不能不慎重的考虑。
那些家伙已经越发的放肆和嚣张了!前些日子公然袭击了千叶子内亲王殿下的宫邸——在京都的地域,公然袭击一位皇室内亲王的居所,甚至将秋吉宫烧成了一片白地,还险些绑架劫持走了内亲王殿下。很显然,那些叛逆的家伙已经完全不顾忌皇室的地位,居然用这种手段冒犯皇室的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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