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墙进来了。
——下来。
顾元白一口水堵在嗓子里, 退不能退进不能进,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宿舍, 廊道里只有几个半夜上厕所的夜猫子。楼梯一层层下去, 一楼看守宿舍门的大爷已经入睡。
宿舍门被紧锁, 顾元白出不去,只能站在玻璃门里面瞪着外头。
夜里有冷风, 但他只觉得热, 热得刚刚洗完澡的背上身上出了汗,年轻的身体想一想酒店的大床就有了躁动和期待。
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飞奔而来, 快速又敏捷,转瞬便喘着粗气地跑到了宿舍门外。薛远撑着膝盖困难地在汗雨之中盯着顾元白不放,“十五分钟。”
最快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十五分钟就奔到了顾元白的面前。一张辛苦打工来的红票子全给了送他来的出租车司机,还被司机以为是家里出了生死大事。
狂奔、狂跑,就是为了睡顾元白。
薛远看上去着急很了,顾元白的眼睛从他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他的脚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连鞋子都穿错了。”
左右两只脚上的鞋根本就不是一双,这是有多急。
“鞋不重要,”薛远还在喘着气,眼睛亮得发光,直直盯着顾元白不放,急欲得到答案,“我来了,你说话算数吗?”
“……”顾元白张张嘴,在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脸色含着挑逗的隐秘意味,带着无法言喻的躁动,顾元白从来没见过自己这幅神情,他不自觉偏了偏头,“算。”
倒映的这个人是谁,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都怪薛远。
上辈子身体不适的时候几乎不能做爱,之后更是不敢折腾。这么多年下来,顾元白已经忘记做爱是什么滋味了。
但灵魂尝过那种蚀骨的滋味,年轻的身体更因为此而偷偷打开了花蕊。
薛远擦过满脸的汗,下一刻就被顾元白的这幅神情迷花了眼,呆愣愣地傻在原地看他。
身后的宿管房间有大爷扯着嗓子喊:“谁在外头?”
踩着拖鞋走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响,顾元白退后一步,最后看了一眼薛远,转身跑进黑暗之中。
薛远定在原地,听着顾元白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安静的黑夜里头,这一声声脚步好像能踩到薛远的心上。宿管大爷从房里走了出来,见着站在门外的薛远就严厉道:“哪个宿舍楼的?在这干嘛呢!”
薛远回神,转身跑了。
宿舍大爷披着外套上前检查了宿舍门锁,纳闷,“我这也不是女生宿舍楼啊。”
顾元白一口气跑到了宿舍,门猛得关上,他靠着宿舍门微微喘着气。
心脏狂跳不止,脑门都是汗意。
他打开手机一看,半夜一点二十,已经显示到了星期六。
顾元白足足靠着门大脑空白了半个小时,才爬上床去睡觉,刚闭上眼,两三分钟后低低骂了一声,认命地睁开眼,拿手机定了个早上七点的铃。
——10点电影院门口见。
*
薛远根本就兴奋地睡不着觉,但为了明天的约会,还是硬逼着自己睡了几个小时。早上时间一到就跳了起来,烧水细致地给自己洗了个澡。
穿上昨天花了一半身家买的新衣服,拿上钱和身份证,神采奕奕眼神明亮地出了房门。
现在距离约会时间还早,薛远经过商场旁边的成人店的时候,心中一动,思考了不到三秒就板着脸走了进去。
开房得买套。
老板笑眯眯地道:“现在搞活动,买三盒还送一个小玩具,会震动的那种,帅哥要不要凑一个?”
一盒十个,三盒三十个,用不了几次就没了,薛远连犹豫都没有就掏钱付钱。他虽然穷,但穷什么也不能穷这里,宁愿以后十天都是馒头配咸菜也得买最好的套子。
老板今早第一波生意就遇上了这么利落掏钱的客户,高兴得给薛远拿来了一个粉色的小玩具,见薛远不会用,还体贴地教他怎么弄。
震动的声音一想起,薛远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早上和媳妇打电话的那幕,媳妇说是在洗脸,但在洗脸之前就有这样的“嗡嗡”声。
媳妇在自己玩自己?
薛远大脑轰隆一声,被这个想法炸得外酥里嫩,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鼻子已经留出了鼻血。
“……艹。”薛远堵住鼻子,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玩具,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拎起就走。
*
十点钟的电影院人少得很,顾元白到的时候薛远已经买好了票,他接过电影票一看,悬疑片的最后一排角落,其心简直路人皆知。
不知道是不是顾元白的错觉,他总觉得薛远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像是掺着火,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热烈。
一直等到影院开场,薛远不看荧幕,还在这样看着他。
“别看了,”顾元白忍无可忍,卷起衬衫袖子,“看前面。”
“元白……”薛远口干舌燥,低声,“我们比一比手的大小。”
要牵手就牵手,还拿理由来骗人。
手段拙劣,但顾元白偏偏就吃这套,他把手抬起来,好像敷衍那样放在了薛远的手心里。皮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手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加倍敏感。
薛远摸着他手指的力度,从指骨滑往指缝的速度,还有偶尔故意在手心留下的瘙痒,鼓动一般放大,震到心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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