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蝗虫已将草皮和畜生皮毛啃食完了,薛将军及时派人日夜保护粮草,人工捕捉这些蝗虫。而他们赶到北疆时,北疆守卫的士兵们已经饿到了极限,看到他们带着大批粮草赶来时,立刻崩溃到喜极而泣。
游牧更是因为突然的蝗灾,草地和牛羊皮毛具备啃噬,他们提前攻伐了边关,发起了数次的频繁交战。
比这更让人痛心的是,北部灾区已经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
薛将军一到边关,立刻派人抵御外敌和火烧蝗虫,军中的大批粮草更是调出一部分开始救济百姓。混乱吃人的地方用强硬手段整治,安置边关士兵安置灾区百姓,并散布消息,让受灾的百姓立即赶往边关军队驻守处。
大刀阔斧的几项政策下去,犹如地狱一般的边关总算出现了一丝光亮。但薛将军却神经紧绷,知道这一场仗难的不是游牧了,而是粮食和天灾。
蝗虫难抓,更难的是薛将军所带的粮草数量,顾元白给了他们一行大军足够多的粮草,但这些粮草对于受灾的地区来说,支持不了多久。
三位大臣看完折子之后就明白圣上的表情为何如此凝重了,兵部尚书直接道:“圣上,不能耽搁,应当立刻派人运送粮食前往北疆,否则北部死伤惨重不说,有可能还会发生暴乱。”
枢密使沉声:“以往游牧人入寇中原时正是九月份,他们那时兵强马壮,战士和马俱是肥膘矫健。但从薛将军的奏折中可以看出,游牧人也已深受蝗灾之害,他们的马匹牛羊已经没了可以吃的东西,这才使得他们提前发动多次侵袭,游牧人素来以骑术高强为依仗,而现在他们失去了有力的马匹,正是我们打压他们的时机。”
顾元白脸色凝着,“蝗灾过后,还会有一连串的灾害和疾病突发,朝廷要做好应对的一切准备。户部尚书,国库仓粮如何?”
户部尚书神情一松,“回圣上,荆湖南和湖南两地搜刮的反叛军的物资,国库已经塞不下。后又有天南地北捐赠的米面粮食,只京城一地便又急忙建立了二十二个粮仓,这些粮仓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整个大恒朝,因着先前的反腐,但凡是粮仓、肉仓有缺漏的地方,已经运送粮食补上,而现在又是丰收之秋,各地风调雨顺,即便是往北疆抽调再多的粮食,一月之后,粮仓仍然堆积如山。”
他这话一出,气氛陡然轻松了下来。
枢密使心中有了底气,道:“那此刻,就是我大恒兵强力壮的时候了。”
顾元白面上稍缓,无论是反腐还是对付反叛军,他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在地雷上跳舞,没想到到了如今,反而硬生生的将北疆的不利局面转向了优势。
是了,蝗虫啃噬了游牧人赖以依存的草原,他们的牛羊被他们杀了晒成肉干,成为行兵的口粮,但他们的马匹却无法食用他们的牛羊。
而没了强壮骏马的游牧人,大恒当真不怕他们。
顾元白陡然认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绝佳的,一具进攻北疆游牧的机会。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顾元白开始认真的想,他该不该在现在掀起战争呢?
在顾元白原本的计划当中,他是准备先开始边关互市,从游牧手中换取良马和牛羊,以此来训练高数量的骑兵。直到几年后骑兵强壮,交通建起,驿站发达之后,再去一举歼灭游牧民族。
如果是现在掀起战争,利弊又会如何?
利的一面自然不用多说,大恒粮仓满溢,而游牧正受蝗灾,兵马虚弱。要是现在攻打,自然是绝佳的时机,但提前攻伐游牧,对大恒的军队后勤和对百姓官吏来说,同样是一个突然而又巨大的压力。
修路正在进行当中,若是想要通往北疆的交通发达,也要两三年之后,先不说其他,如果真的打下来偌大的草原了,交通不便消息堵塞,像这样的蝗灾都要许久才能传到顾元白的手上,又怎么不怕他们死灰复燃呢?
打天下不难,难的正是守天下。
顾元白想了很多,脑袋飞速的运转。北疆的游牧民族并不止是契丹八部,还有回鹘族分出来的三部,高昌、甘州、黄头,除了回鹘三部之后,还有一个弱小的民族,那个民族就是女真。
草原之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总共的人数加起来有几十万之多,这就是一个庞大的北部民族集团。
但这些游牧人内乱不断,各自把旁的民族当做奴隶,光是契丹八部,老首领因为即将生老病死,八部首领之间已经暗潮涌动。
该不该打?
一旦朝廷大举进攻,他们前期毫无防备,但之后必定会商议统一抵抗。整个大恒朝还没有迎来长期作战的准备,而且草原上,总有蝗虫到不了的地方,他们一旦统一,便会相扶相助,到了那时,又是一个游牧民族的统一。
顾元白唰地睁开了眼,他铿锵有力道:“打。”
枢密使和兵部尚书目光炯炯地看着顾元白。
顾元白看着户部尚书,言简意赅道:“你现在就去调取粮草装车,最大程度上将可以送往北疆的粮草调出。”
户部尚书领命,匆匆而去。
兵部尚书不由道:“圣上,真的打吗?”
“打,是要打的,”顾元白突然笑了,“但是边关互市,也是要互市的。”
“朕并不打算现在就强行踏平游牧,”看着两位臣子不解的眼神,顾元白接着道,“朕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朕要对他们大举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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