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帮薛钰宁换好浴衣,再挽起头发。虽然教过她如何穿戴,却也说要是明天穿不上,或者这套穿腻了想要换一套,可以打电话找客房服务,她们随时候命。
前脚两人刚走,后脚门铃又响。
薛钰宁拉开门,看见她的新扮相,戴瑜眼前一亮。他也换过衣服,米色竖条纹,显得又修长不少。戴正黎在后方,同样已更衣完毕。他年长,颜色要稳重些,泛着灰白,纹路单调。
“好看吗?”薛钰宁不吝于向他们展示美貌,转着圈地问。
戴瑜注意到她的头发上还别了簪花:“好看。”
“其他人呢?”她又问戴正黎。
他正巧要解释:“现在离午餐还早,他们先去看公共汤池了,我们俩来带你过去。服务员说那边是裸泡,不穿泳衣,怕你不习惯和那么多陌生人一起,就让你先去看看,要是不适应就回来。”
原来如此。薛钰宁觉得这安排合理,拿上房卡,跟他们出了门。
“那几个人就泡上了?”
“不知道,那么久没回来,应该吧。”戴正黎猜测。
“不嫌奇怪嘛。”薛钰宁心想,那么多人在一个池子里,像下饺子似的,谁都看得清谁。
戴正黎轻松一笑:“他们当兵的,什么样没见过。”
他不说,她平时也不想那些,现在忽然被提醒,打个寒颤,嫌厌的,不知脑补到哪去。“倒也是。”
戴正黎在前边带路,薛钰宁和戴瑜跟在后头,顺便就聊起天。
“你这件是自己选的?”
“本来在一件水蓝色和这件之间犹豫,我爸和裁缝都觉得米色更好看,就选了这件。”戴瑜答。
想不到戴正黎还挺有审美,薛钰宁又冲前头努嘴:“他呢?”
“没注意,瞎选的吧。”
“反正他穿什么都好看。”
戴瑜可不喜欢听薛钰宁夸别人,只看路,不回答。
“换浴衣好玩吗?”她又问。
戴瑜对这些事物没她那么兴趣浓烈,就换个衣服,让抬臂就抬臂,让转身就转身,体会不到其中有何别样乐趣:“还行吧。”
薛钰宁狎昵地笑。
“到了。”戴正黎看到前面的帘子,左边是男汤,右边是女汤。窄窄的门,陆续有客人抱着木盆进出。他们只是先来考察,准备得便没那么齐全。他转身要跟后方二人说话,见戴瑜的耳尖略有些发红。
还没来得及问,薛钰宁掀开布帘:“我先去看看。”
“嗯。”戴瑜应一声。
见她进去后,戴正黎挑眉,替戴瑜撩起帘子:“怎么了?”
戴瑜哪会真告诉他,摇头进去:“没什么。”
他揉揉滚烫的耳朵,可靠近汤池的地方温度太高,降不下来。刚刚薛钰宁忽然凑近,像是能咬到他一般,低声轻语。“听说传统的浴衣里头都是不穿内衣的,你穿了吗?”戴瑜还没接话,薛钰宁又问他,“你猜我穿没有?”
果然薛钰宁还是不太能接受与陌生人共浴,虽然看那池子挺干净舒适,水面冒着热腾腾的气,流程还挺复杂。要先挂汤,再泡汤泉,隔二十分钟还会有专人提醒休息,池边摆满饮料小吃,还有温泉蛋。水池种类不少,碳酸风吕、日替风吕、盐釜风吕、绢水浴……单看名字都读不懂。
其实薛老年轻时也有中式的公共澡堂文化,现在街上仍然可见洗浴中心,多为泰式,可薛钰宁没去过,从小到大都单独洗澡。她自小走读,大学时租房子,就连集体生活经历都为零,自然接受不了。
退出来时没在门口看到戴正黎二人,看来他们适应得不错,薛钰宁便独自回去。
快到门口,正好遇到殷存从走廊另一头来。
两人都是讶色。
“我还以为你去泡澡了呢。”薛钰宁打量他。
殷存从竹园回来,那里满是泥土石板路,不仅穿了木屐,还套上专用的两趾白袜。进馆内时服务生特意让他换了一双,怕蹭脏地板。他的浴衣是灰青色,边角有竹叶图案装饰,挺符合气质。他没去还好,反正薛钰宁想不出,殷存裸身坐在大水池中边搓边和那几个聊天的场面。
就连在部队,殷存洗澡都是速战速决。闷声进去,借着水雾谁也看不清谁,速速冲完穿好衣服。同队几年,战友都不知道他究竟洗没洗过澡,反正去是一起去,到门口就没影了,甚至怀疑他以权谋私,开小澡堂。
“在部队就那样,实在不想再体验。”他道,“去后面的竹园逛了一圈,听说汤馆在山上还修了个神社,可以拜神许愿,晚上八点有烟火晚会。”
他调查得非常详尽。这个地方距离市区已经很远,不受烟火管制,整个小镇都是开发来做度假项目的,更不怕扰民。
殷存取出房卡,拉开门:“进来吧。”
薛钰宁早就等他这句话,不客气地往里走。
汤泉的卧床是地铺,叁张床之间各有滑门可以遮挡,客人自由选择。此时都敞着,单凭整洁程度,薛钰宁都能看出哪张床归谁。掀开后就不管的肯定是牧微明,稍微理平整的是殷存,唯有纪远云最夸张,出门前顺手迭了个豆腐块,反应过来觉得再拆更多事,干脆摆在那。
私人汤池没有水,需要专门打电话叫人来打扫。
殷存通知客房服务,薛钰宁跪坐在矮桌前吃和菓子。
每个房间都送有几盘,但口味太腻,她尝了个麻薯就吃不下了。看这桌盘子空了不少,她猜大多都是纪远云吃的。薛钰宁推盘铜锣烧到殷存面前,自己拿起枚大福。这个口味调整过,更适合她,甜中不失清香。
没一会手脚麻利的客房就来给浴池消毒,里里外外擦了两道,放开热水口。
源源不断的水灌入汤池,很快蒸腾热气。他们说水池叁小时自动循环过滤,请薛钰宁放心洗用。
汤池设在院子里,周围有景观装饰,和房间用一道巨大的玻璃墙隔开。薛钰宁伸出脚沾沾水面,温度略热,但能接受,殷存站在玻璃门口看她。
她先往脚上撩点水适应:“刚刚去公共汤池的路上,我跟戴瑜说,传统浴衣里头其实不用穿内衣的。”
“然后呢?”
“我问他穿了没有。”
“他穿了吗?”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薛钰宁笑言,背对他解开最外面的腰封,院子周围有高墙做好精准的视觉隔档,哪怕用望远镜也看不见,可以放心裸浴,“但我让他猜我穿没有。”
殷存喉咙微紧:“那你穿了吗?”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
手掌从后伸入衣襟,在丰满的胸前捏一把。手心被一粒圆豆擦过,触感毫无阻隔,得到答案的殷存,笑声在她耳边炸开:“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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