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一切真正发生在眼前,他俩还是惊呆了。
完完全全的一头狼,你在它身上看不到任何人类的痕迹。
……这真的是陶其然吗?
雪松之下,苔原狼忽然动了。
它朝他们走来,踩在雪地上的每一步,都平缓, 安静。
背部随着走动而起伏,它是那样矫健,又那样漂亮。
明明还没有相信这就是陶其然,可林雾站在原地, 看着它这样一步步走近,没有感到任何害怕。
仿佛正在走近的并不是一头野兽, 而是一个美丽的幻梦。
上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还是他第一次夜游的时候, 听从不知名召唤的他,就像踩着柔软梦境,走出宿舍,投入夜的怀抱。
苔原狼走到他们面前,却并没有停下, 而是经过他们, 径直走向小木屋。
林雾低头看着银灰色的皮毛轻轻擦过自己腿边,再挪不开眼,视线随着它的背影而去, 直到消失在木屋的门内。
几分钟后,一个身影从木屋里出来。
不再是苔原狼,而是裹着厚厚羽绒服的陶其然。
呃,他也不能算是出来,因为脚还站在门内呢,好像再往外多迈一步都不愿意。
“小舅……”林雾终于发出声音,想问那真是你吗,却被陶其然抢了先。
“你们能不能先进来,外面真的好冷。”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苔原狼,这会儿拿羽绒服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
“进屋说吧,”赵里在旁边帮腔,“他是真怕冷。”
林雾疑惑:“苔原狼不是生活在寒冷地带吗?”
苔原狼,又名西伯利亚狼。
作为一个拥有雪橇犬和东北虎两位西伯利亚同学的专业人士,林雾现在对西伯利亚动物们的耐寒性认知非常深刻。
赵里:“他变成狼的时候就不怕冷了。”
跟随赵里,林雾和王野第一次走进木屋。
一共三间房,和篱笆一起,围成了整个院子。
赵里带他们进的是最中间的房。
进门就是一张大大的火炕,炕上一侧贴墙立着炕柜,透过玻璃柜门,可以看见里面叠放整齐的被褥;炕下有烧火口,隐隐的火光从里面透出来,底下持续的燃烧会为整张炕提供热量,抵抗外面的严寒。
陶其然坐在热乎乎的炕上,舒服地眯起眼睛,还不忘拍拍旁边的炕面:“过来一起坐啊,特别暖和。”
耐心等待林雾和王野在炕头坐好。
陶其然才点点头:“嗯,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林雾:“……”
什么就是这样啊!
“我能变成狼,”陶其然顽皮一笑,像在说天气一样轻松,“就是变回人的时候,穿衣服有点麻烦。”
“你怎么变的?”王野迫不及待地问。
“就在这里,”陶其然道,“你要问我怎么变的,我也说不清……”
那是刚放假不久,他已经在山上住了几天了。
那天就和今天一样,天气很冷,但阳光特别好。他把画架搬出来,才坐下,就看见了一只野兔,一蹦一跳进了树林。
“那一瞬间我就把笔放下了,”陶其然看向窗外,雪山连绵,森林松涛,“我当时就想,我已经觉醒了,为什么还要通过作品去看这片山林呢,我不想只当一个旁观者,我想去感受,去融入……”
他像着了迷一样,跟着野兔走入密林深处。
那一刻,他好像忘了自己是人。
他就像一头真正的狼,嗅到了野兔的气息,听见了雪落下针叶,他不再是这片山林的闯入者,而成了这里的一部分,被大自然温柔拥抱,接纳。
他开始奔跑,追逐穿过林间的风,追逐被风吹起的的雪,追逐山涧流淌的溪水,用耳朵去聆听自然万物的声音,用身体去记住每一棵树,每一丛灌木的位置,他追寻着勃勃生机,也是这勃勃生机的组成,他向往热情的生命,又在这向往中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热情!
“等我回过神,太阳已经落山了,”陶其然收回目光,看向王野和林雾,却藏不住眼里如生命跳跃般的光,“我也变成了一头真正的狼。”
黄昏的森林,晦暗不明。
它从松软的雪地上起身,视野里不再是树干,而是低矮的灌木。
羽绒服和里面的衣服缠得它难受,挣扎半天,才从那层层叠叠的衣物里钻出来。
年轻的苔原狼甩动着头和身躯,发出穿透山林的狼嚎。
不多时,遥远的山那边也传来狼嚎,一声接一声地回应着同类,像是感受到了那份新生的喜悦。
王野:“就这样?”
陶其然:“就这样。”
王野:“中间怎么变的完全没印象了?”
陶其然摊手。
王野退而求其次:“那你现在呢,可以在人和狼之间自由切换?”
陶其然:“嗯。”
王野:“变的时候什么感觉?”
“骨头会特别疼,”陶其然不假思索就说出了最大苦恼,“不过忍一忍也能过去,暂时性的,形态稳定之后就好了。”
王野:“你是想变就能变,还是要什么流程?”
陶其然:“流程?”
王野:“姿势、口诀或者咒语什么的。”
陶其然:“……我是野性觉醒,不是魔仙变身。”
被王野问得头疼,陶其然索性看向林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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