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言成绩一直很好, 打架惹事都没耽误他考第一,十四岁时曾被救过自己命的邻居哥哥引导着走入正途,但他表面的乖巧不是改变,而是伪装。
付之言的恶既是后天耳濡目染的,也是骨子里就带着的。
他的喜怒随心,没有道德感, 没有羞耻心,评判对错的标准不以法律和道德,而是自己的心意。
他对人好时是真好,掏心窝子的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眼前。但他狠起来也是真的狠,诡谲多谋,跟他玩心眼无异于自找死路。
他的美貌是画皮,是诱饵,也是藤蔓,叫人沉溺,叫人迷惘,也叫人作茧自缚。
“这回尺寸合了,其他的衣服我明天就能都改出来。”造型师放下心,承诺道。
导演点头,“行。”
阮悠恬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道:“对不起,麻烦大家了。”
造型师摆摆手,“不怪你,这衣服换谁都得改,每个人尺寸都不一样,这是我的工作。”
导演也说:“你的颜很贴付之言的脸,虽然比我预期中瘦一点,但也行,病娇起来更像个变态,挺好。”
阮悠恬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总不能说我很荣幸之类的……谁能荣幸自己像个变态呢?
“噗嗤。”张程鹏在旁边嘿嘿笑,看着阮悠恬语塞的表情更觉好玩,“导演就这样,非常不擅长比喻,语文学得一塌糊涂。”
导演作势要打,“嘿你小子。”
张程鹏赶紧求饶,“导演饶命,您不在阿阮面前绷着了?”
导演无奈,“我还绷什么啊,你把我老底儿都揭了。”
导演又对阮悠恬说:“下午就开始拍你的戏份,时差倒过来了没?台词都熟悉了吗?调整一下状态,争取两周把你的戏份拍完,也不耽误你其他工作。”
“都背好了。”阮悠恬点头,“放心导演。”
他在来前的一周就把台词都背下来了,人物性格也都深熟于心。
导演满意,又去看别的人了。
第一场戏是在河边,一张长椅,两个人,就是全部。
张程鹏饰演周云曜。
阮悠恬饰演付之言。
拍摄开始——
*
河畔绿柳成荫,风景如画。不过此时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可没什么赏画的心情。
周云曜说道:“把我约到这里却不说话,什么毛病?”
付之言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领口开着,慵懒又斯文。
他闻言一声没吭,只顾着靠在长椅上看着河对面,像是在发呆。
周云曜清楚他的脾气,自从刚回国那年救了当时还是半大孩子的他一命后,付之言就粘上自己了。
周云曜知道这人得顺毛摸,便好脾气道:“听说你最近跟刘家人走得很近,要做什么?”
付之言依旧没吭声,午后的阳光一照,整个人跟镀了层金边似的,像是睡着的小王子。
周云曜叹口气,又往付之言跟前挪了挪,“又生气了?在国外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要跟来我也让你来了,给你安排吃喝玩乐,还哪儿不顺心?”
付之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一动,这个小细节别人可能忽略,但周云曜对他太了解,还是留意到了。
周云曜轻笑出声,道:“小孩子脾气,你都二十几了,还这么粘人?说来也怪,我救你一命,你就抓住我不放了,雏鸟情结?”
周云曜看着他,把付之言的眼镜摘了下来,“小雏鸟,尊老爱幼一下?说句话。”
付之言鼻子动了一下,扭过头问道:“你跟踪我?”
周云曜莫名其妙,“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跟踪你?”
付之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那你怎么知道我跟刘尚佳走得近?”
周云曜失笑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啊,你跟人家去酒吧、去开|房不是秘密了吧?也不知道刘家人怎么想的,他爸还表示愿意结亲,真是舍得,呵……不过也怪了,我这又给你当哥又给你当爹的,你还对我爱搭不理的,我伤心了。”
付之言冷哼一声,“你是操心别人有瘾,不怪我。”
“哎你这小没良心的。”周云曜没跟他扯皮,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付之言斜眼看他,“你是要跟方楚瑜订婚吗?”
周云曜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严肃问道:“你听谁说的?”
付之言盯着他看,似乎要从周云曜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我自然有我的门路,你别管,你就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周云曜没说话,付之言也没放弃。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后周云曜卸了肩膀的力道,说道:“真的。”
付之言紧跟着说:“我不喜欢她。”
付之言又问:“你喜欢她吗?”
周云曜反问:“有区别吗?”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付之言摇摇头,从周云曜手中抽回自己的金丝眼镜,漫不经心地戴上后起身,“我明早上回国,你想送就送。”
付之言转身就走。
周云曜在他身后叫他,他也没应声。
周云曜看着付之言的背影出神,脸上丝毫笑意也无,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吊儿郎当。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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