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旁边大笑斥责林雪的偏爱,引来她横眉冷对的一个巴掌。
封胥垂眸。
“可真有你的。”
林雪刚刚目睹穆凛和封胥在门口的错肩而过,觉得气氛真是古怪极了。这时候不由得挨过来凑近,好奇道,“喂喂, 那个封胥可是艺院出了名的绅士好脾气……你怎么惹到他的?”
林雪对他俩人的关系好奇很久了,还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没想到这一看,似乎真的情况属实。
穆凛挑眉,停顿了下:“为什么不是他招惹我?”
林雪大笑,弹了弹他的帽舌戏谑道:“谁不知道你穆凛啊!人家斯斯文文的艺术小男生哪是你的对手?”
封胥和穆凛同是A大风云人物。
只是比起封胥不动声色又望尘莫及的优秀,穆凛锋芒毕露的的高调姿态显得更有存在感。
他乐器精通,皮囊顶级,运动神经发达。跨上机车风驰电掣的英姿像一阵黑色锋利的风,嘴角的弧度不知道迷了多少人的眼睛。
而这玩艺术的斯文学生和野兽派酷哥,谁看了都觉得穆凛是更占优势的一方。
——可是。
斯斯文文?
艺术小男生?
穆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抵着嘴唇笑出声,摇头道:“他?你别被骗了,那是只小狐狸啊。”
林雪不信,道:“说得好像你很懂人家似的。”
穆凛缓缓挑眉,但笑不语。
林雪晃着杯子小酌一口,摸着下巴说:“说起来倒也奇怪,听说封胥这人不喜欢社交应酬什么的。可我去请他来的时候,他倒是点头得很痛快。”
“……来得是痛快,走得不也很痛快?”穆凛垂眸把酒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
这酒入口丝滑清甜,渡到喉咙口才觉得辛辣在口腔横冲直撞,后劲挺大。
他被酒劲儿一冲,猛然回忆起,刚刚他来的时候封胥正出门。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打上车回宿舍了吧?
旁边的点歌台换了新歌,长相喜人的小胖墩占领立麦扯着喉咙开喊,引来一片调笑声。
穆凛垂着眼睫,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节奏敲,伴着噪音一杯酒接一杯酒下肚,烧得胃里都火辣辣的,耳根眼尾红了一片。
封胥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想起身,就看见林雪没个轻重地打了下穆凛的帽檐:“喂喂,少喝点。醉死了别指望我带你回去吧?……别喝了。”
好半晌,穆凛才像被按下开关一样动了动手指。随后慢慢摘了帽子揉乱头发,低头咳嗽两声:“不会麻烦你的。”
他这么说,林雪反倒开始担心起来,低头歪着脑袋去摸他额头:“没事吧?”
穆凛蹙了蹙眉,扭过脸不让她摸。乌黑发丝凌乱扫着眉骨,表情凶得一批,又在靡靡酒气里冶出零星一点动人的淡漠。
林雪都不禁被美色蛊住了一瞬,然后道:“你现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真是……”
穆凛像是没听到她讲话一样,自顾自地,“学姐,你要早说封胥在啊,那我就不来了。”
封胥眼睫一颤,低下眸。
“……”林雪一愣。
胖墩刚准备切歌,也因这句话忽然住了嘴,抓耳挠腮不太自在地任bgm一直空空响着。
方才热闹的场子因为这句话冷了八分,静得落针可闻。
林雪看看就坐在对面垂头不语的封胥,又看看穆凛。向来长袖善舞的圆滑角色,一时间也皱皱眉觉得难办。
——看来这俩人是真的不对付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样想。
穆凛慢半拍地发现气氛变得古怪。于是抬眼侧目往门口一扫,意外地和封胥望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没走?
穆凛两眼微眯。
刚刚当着人面说了这种话,换做其他任何人怕都是会觉得尴尬。穆凛却不。
他舌尖顶着腮帮淡淡笑了下,懒散地喊了声:“封胥。”
封胥才重新抬眸。
老古董一样的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似乎兴起波澜。
温和之余,一派与娱乐场所割裂开来的严谨学术风。
穆凛常常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学画画的,气质更接近哲学、金融、法律一类学科的稳重严肃。
“……什么事?”
穆凛歪了歪脑袋,手臂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冲他勾勾手指道:“来聊聊。”
封胥顿了顿,居然当真站起身要走过来。
——嘘声四起。
林雪瞠目结舌,暗中捅他两下子,压低声音道:“你真醉了?搞什么幺蛾子?”
穆凛两腿交叠,漫不经心地笑出声:“我清醒得很。和他说会儿话而已。”
“……你俩能有啥好说的??”
这种王不见王,见面恨不得互砍两刀的关系……
这时候封胥已经走过来了,林雪便不再说下去。她四处看看,身边就只有酒,于是扭头问:“封胥,喝酒吗?”
封胥视线一转,道:“谢谢,不了。”
“喝嘛,大家都不是一个学院的……我马上毕业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啦。”
封胥笑,仍是道:“我从不喝酒的。”
穆凛挑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封胥恍若未觉,镜片低下的眼睛波澜不惊,温和疏离的样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