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方才我碰见赵齐蒙,与他说了几句话。”
卫元洲凝眸看着她,微微偏头,没说话。
郑芸菡抿抿唇,“好吧,不是几句话,说了……”她掰手指数起来,然后一副数也数不清的样子,破罐破摔:“说了好多好多话。”
卫元洲没绷住,侧首笑了一下,又立刻收笑,严肃盯着她:“看来是说了很有趣的话,连饭都不吃了。”
郑芸菡倏地抬眸,亮晶晶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
卫元洲故意道:“怎么,也有什么有趣的话想跟我说?”
郑芸菡伸手捏住他的袖子,轻轻地摇:“饿了。”
卫元洲笑着看了看她,低声道:“你之前住在太仆寺的房间还留着,去那里等我。”
郑芸菡本想随便垫两口就好,下午的学铃就快响了,卫元洲直接道:“我已跟秦蓁打过招呼,下午你不用去课上,有别的事请你帮忙。”
他主动开口请她帮忙,还挺稀奇,郑芸菡痛快答应,先过去等他。
卫元洲目送她走远,转身去给她准备午食,背对她时,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慢慢淡去。
少顷,他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穿过太仆寺,走向僻静清幽的一角。他推门而入,房内,纤瘦的少女跪坐垫上,面前摊着一本小手札,也不知哪里弄来的笔墨,正认真写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秦蓁之前提过,她有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他的好和坏,也不知是不是面前这本。
郑芸菡飞快收起小册子,目光紧紧粘在他手中的食盒上。卫元洲将食盒放在她面前,挨着她坐
下:“在写什么?”
她将小册子一藏,“闲着无聊随便写写。我饿了。”
“那吃吧。”卫元洲也不追问,把食盒打开,为她张罗布菜,郑芸菡飞快吃了几口,问起他要她帮忙的事,卫元洲反倒不急:“先吃。”
郑芸菡拿不准他的用意,低头认真吃起来。卫元洲凝视着她的侧颜,脑子里都是她与赵齐蒙说话时的样子。赵齐蒙对她别有心思,甚至到了意图求娶的地步,他本该恼火吃醋,可在瞧见她对赵齐蒙的态度,心中只剩后怕与庆幸。
谁心里还没个放在心尖的唯一了?赵齐蒙又凭什么觉得,他娶了她,不是当成命一样爱护着?
他信赵齐蒙那一瞬的心意是真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意识到,愿意对她极尽爱护的人不止他一人,但她却选了他,将看似温和柔软实则冷漠利落的拒绝朝向别人。
她对着他时,会难过落泪,娇羞紧张,羞恼耍性子,交心倾诉,最拿手的,莫过于哄他,那些别的男人期盼见到的,她只留给他一人。
郑芸菡吃着吃着,忽然落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卫元洲展露疲色,静静地拥着她,低声道:“待史靳将手头的事务全部交接好,我这头一切步上正轨,我便去侯府提亲。”
郑芸菡这才确定,重阳那日他说要忙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过去的日子,卫元洲甚少留在长安。他此前准备迎娶王妃,也没有打算改变这种状态,他需要一个能打理王府,陪伴太妃,为他延绵子嗣的王妃,他未必能给与很多的陪伴,他会尊敬妻子,爱护妻子,拼尽一身力气挣得荣誉,令她做一个光鲜的怀章王妃。
而今,他早已改变想法。
自他将她放在心里那刻起,贪心无时无刻不在膨胀,渴望与她朝夕相处,成为亲密的夫妻、家人。他们会有可爱的孩子,他会用尽全力来养育他们。
所以,他必须掌控权利,让自己安定下来。一旦新政落定,他只需留在长安掌控大权即可。这样,他再去提亲时,她那几位兄长就没了最大的反对理由。
郑芸菡忽然侧头,在他的脸颊上“啾”的亲了一口:“元洲哥哥好辛苦。”
卫元洲正闭眼小憩,感觉到软软的香甜,他
慢慢笑开,也不睁眼,一边按住她的头,一边去寻找她的唇。忽然,唇上一凉,卫元洲睁眼,她捏了鱼鲙送到他嘴边,笑的狡黠。
他笑,张口接过吃掉,心中那种欣慰感再次膨胀。
还好她选了他,还好。
凄惨都是别人的。
欣慰过后,又是警惕——嫁个混账?还有机会?
他必要亲手将这些不轨之徒的心思全部掐灭,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还没说要我帮什么忙。”郑芸菡提醒他。
卫元洲挑眉,忽然不太愿意说。可她追问,他只能坦白——殿下设宴那日,郑芸菡和池晗双格外得史靳的弟弟史翼的喜欢。史翼远道而来,最近有些水土不服,史靳很大胆的向他提出,希望在长安期间,她们二人能帮忙照顾史翼,史翼安顿好了,他才安心做别的。
郑芸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卫元洲抿唇,他就知道。
她早就被史翼臭小子的脸蛋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要陪他玩,当然愿意。
下一刻,郑芸菡捧住他的脸,跟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小脸肃穆,义正言辞:“我帮忙稳住史翼,你就能更快拿下史靳,元洲哥哥为了娶我这么辛苦,我理当出一份力的!”
卫元洲不信,一点也不信,她分明是想和史翼玩!
可当他被她捧着脸,温软的香气萦绕鼻尖,听她故作严肃说出的讨巧话,他就连质疑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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