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洲忐忑的探她神情。
她作着生气的
样子扭过脸不看他,但当他探头看去时,却见她唇角扬起,眼尾挤满笑意。
压根不是真的生气。
卫元洲心跳漏了一拍,眼神怔然,他原以为,柔是温和解意,娇是生涩含羞,然此刻,她止步于恼怒前的笑容,胜过万千柔情,又在躲开他视线的小动作里,化作让人甘之如饴的娇俏。
卫元洲轻咳一声,淡淡道:“依稀记得,在并州时你我就约定,有机会要再赛一场,可是回来这么久,好像都没找到这个机会。”
她这才转头看他,脸上的笑已然收起,是个严肃的模样。
他往她面前一挪,垂首快速道:“下次赛时,让你欺负回来。”
说完,长腿朝边上一迈,又拉开距离,在郑芸菡诧然的目光里,镇定自若的负手踱步,好像刚才皮那一下,并不是眼前这位气定神闲的怀章王。
少顷,卫元洲听到身边的少女噗嗤笑着,软声道:“好呀。”
他轻轻弯唇,目光落在前方。
迎面扑来一阵清风,她舒爽的呼了一声,卫元洲不动声色的看她,眼神渐深。
坦白心意那日,她红着脸小声的说“我太小啦”,纵然他心中有疑惑有猜测,但在这份软绵绵的动人之中,都显得微不足道。
初尝情爱滋味的刺激和新鲜带来的甜蜜让人心中整日放晴愉悦不断,但他们始终会度过这个阶段,在逐渐亲密中,看到更完整的彼此。
他已做好准备迎接一个完整的,会和他有矛盾摩擦,甚至不契合的郑芸菡。
因为,他比她大这么多,有些事情,他理应更会,然后带着她。
可是,他设想过的情形,在她身上一样也没有发生。
他与别的女子惹出流言,她会先开口安慰他,捂着他的耳朵,把他护成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他将她视作需要宠爱的小姑娘,但其实,她更懂得怎么照顾与宠爱,一句不经意的“以后我也给你买”,像是融进骨子里的习惯,是她亲近一个人的态度。
他说话惹她不高兴,不待他想好怎么化解,她已经先笑眯眯的揭过。
她从未与他在小事上计较不休,更不曾对着他撒娇胡闹。
她嘴上说着自己还太小了,但言行举止,却比他以为的要懂事千倍,明
理万倍。
这样的姑娘,真的会因为觉得自己还太小了,所以对一份感情秘而不宣,甚至将提亲拖住?
还是说,她不愿他提亲,并不只是对他存着什么考虑,还有别的原因?
……
卫元洲一路将她送进秦蓁的园子,没想到秦蓁并不在,只有一个秦意吭哧吭哧搬东西。
郑芸菡立马和他告别,挽袖子去帮忙。
卫元洲的脸色沉下来。
秦蓁不在,岂不是只有秦意和她共处一室?
秦意得知郑芸菡是来帮忙,差点感动的哭了,立马带着她一起扎进书房。
他很感慨:“这么多东西,她说消失就消失,打的是个要我死在这里的主意吧!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很多年来一直困扰我的疑惑——这样的姐姐留着到底做什么!”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郑芸菡:“当初我娘怎么没给我生个妹妹呢,像你一样会疼人的,当然,我也会疼你。”
郑芸菡已经开始对书单,垂着头很是认真,抿唇笑着。
秦意正要继续说,忽感背后一阵寒意,他以为是郑煜星,心底嗤笑,潇洒的转过头:“哟,大人总算……”
然后整个人僵住。
男人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背后仿佛有万千怨灵,卷着浓黑的云,铺天盖地。
秦意:“怀、怀章王?”
郑芸菡闻言抬头,差点脱口而出——你没走呀?
卫元洲不悦的脸色在转向郑芸菡时,硬生生变得温和:“今日万宝园内外都在收拾行李,殿下担心秦博士这头的典籍有漏,本王手头无事,便过来看看。”
男人从头到脚散发着一个意思:我不走。
郑芸菡笑着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整理书册。
秦意嘴角耷拉:敢情您是来监工的呀。
秦意觉得被人盯着做事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转头见郑芸菡眼神时不时地会往那边瞟,他猜测她和自己一样不自在,于是,他舍身取义的往郑芸菡身边一挡,隔开了卫元洲的眼神!
郑芸菡分心再瞟时,看到了站在身边的秦意。
她茫然一瞬,往上抬眼,对上秦意的笑脸,他还冲她挤了一下眼睛:别怕,我在这帮你挡着,他看不到你!
郑芸菡脸一热,意识到自己分心分的太明显,
秦意都发现了,她赶紧全神贯注的做事。
“秦大人,秦博士所有购书的书单都在这里了吗?”
秦意往她手里扫了一眼,含糊点头:“大概吧。”
郑芸菡认真道:“秦博士前期准备的时候,都是到了一个阶段便补一些新书,我们不妨按照书单来分类收捡,便于一一对照避免遗漏,秦博士以后要用到哪一部分,找起来也快。”
秦意舒了一口气:“姑娘家做事就是细心,我都是摞起来直接打包,还是你的想法好。”他叫来帮忙打包的奴人,把原本收拾好的全部拆开,先按照书单对一遍,再分类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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