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眼底浮起一丝疑惑——搞这样的动作?不顾后果的胡闹?
郑煜星转身离开之际,身后传来她凉凉的声音:“郑芸菡出什么事了?”
郑煜星定住,漂亮的眼睛眯了迷,所以说秦蓁就是秦蓁,她若问“是不是出事”,就只是怀疑,让人可以立刻反驳,偏她问“出了什么事”,意思是,出事是一定的,只是不确定是什么事。
郑煜星想,稍微拎不清些的,就该露怯了。
他回头,轻松道:“你咒谁呢?”
秦蓁静静打量他片刻,笑了:“你可以不答,我也可以自己去问。”
郑煜星轻松不起来了。
若别人说这种话,他能连消带打的回敬。
但这人是秦蓁,就得三思再三思。
毕竟,他已经接二连三见识了她很多本事。
他都怵了。
芸菡的事情他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若秦蓁真要去问,那傻姑娘一准败在她的段位之下。
郑煜星故作嫌弃:“闲呢,什么事都要管。”
秦蓁:“如你没有将她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耽误我的事情,我也不稀得管。”
这话其实不真。
哪怕郑芸菡那几日再神不守舍,也一定认真做手头的每一件事。她像是天生很懂得一心二用。
不过套话嘛,可以适当编。
郑煜星拇指朝向自己:“我把她情绪搅得乱七八糟?她是我妹妹,我折腾她做什么?”
秦蓁:“那是谁主动找我合作,要我帮他把自己的妹妹箍在身边,恨不得十二个时辰盯梢;又是谁带着她听人家私事的墙角,恨不得她将全天下的男女都看作毒蛇猛兽,疑心生暗防?你折腾的事情还少吗?好好一个活泼的小姑娘
,迟早被你折腾的怀疑人生。”
郑煜星被她这番话狠狠一噎,好半天没说话。
秦蓁觉得这个早晨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想到回长安之后会更忙,偏偏郑芸菡是她钦点的小助教,郑煜星与他一同共事,她总得把这两人理顺。
郑煜星忽然喃喃道:“你,是这么觉得的?”
一向威风不羁的青年,眼底竟浮出几丝茫然。
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晨风送来几丝清凉,夹杂着秦蓁微不可察的轻叹。
算了,跟他计较什么。
她居然开始担心自己刚才话重了,他在这里哭起来怎么办?
毕竟,她见识过。
时间和记忆,好像在这一刻有了些微妙的重合。
从前的小霸王长成了高大威风的郎君,那个谨慎小心的姑娘,也生成了一副坚硬心肠,没变的是,他带着同一个人的苦恼,在她面前显得局促而笨拙。
郑煜星垂着眼眸,眼底隐隐浮起罕见的低落和黯然:“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想她多学一些,以后才不会受欺负。大哥和二哥都带过她,只有我没带过她。稳重细心的兄长,像兄长的兄长,她已经有两个了。我以为,能做个不一样的……”
秦蓁双眸猛抬,眼神惊讶。
这话,他还记得。
郑煜星真像被刺激了,懊恼的抓一下脑袋:“难道在你们看来,我那样对她,是一种古怪的举动?是因为我做错了?所以她才……”
青年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受伤:“才不愿意成亲吗?”
秦蓁错愕:“什么?”
……
朝食与热茶一并送进来,食案前的两个人都没动。
秦蓁终于知道,是她误会他了。
他真的,很努力的在为终将出嫁的郑芸菡做知识储备。
郑芸菡惧婚一事,在郑煜星心里憋了许久,他没想过会跟谁倾诉,然此刻向秦蓁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一股脑全说了。
说完时,连他自己都很诧异,他总以为,自己这些年已经很不同。可是与秦蓁说这些的时候,竟让他有些恍惚,甚至是熟悉的感觉。
“秦姑娘,你也是女子,你知不知道,要怎么打消一个小姑娘不想嫁人的念头。”
秦蓁沉默,好半天,忽然反问:“为什么你觉得,姑
娘一定要嫁人呢?”
郑煜星皱眉:“你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不会嫁人吗?”
“貌丑体弱,出身不好,天煞孤星的女子,才会因为难嫁变成没嫁人的老姑娘,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削尖脑袋想往姻缘里钻。我妹妹天生丽质,身娇肉贵,她凭什么做个被人笑话的老姑娘。”
“那凭什么不嫁人的老姑娘就活该被人笑话?”秦蓁继续反问。
郑煜星:……
秦蓁目光平视前方:“多少自以为是的关心,只是日复一日的感动自己?素来听闻忠烈侯府三位公子宠爱亲妹,看来这份宠爱,很有限度,也讲条件,大概只维持到她成为老姑娘之前。”
来了!来了!
郑煜星发现,秦蓁会本能的看低男人,无论是男女之情里,还是兄妹之情里。
郑煜星:“你这话很古怪,合着我们撺掇她做个会被人笑话的老姑娘,就是真心宠爱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她……她明知道会被非议,她在意,所以强行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硬受着。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开解她,将她心中的疙瘩化开?”
秦蓁:“你问过她了?你知道在她看来,乖乖听你们安排成亲嫁人,滋味就一定比做个有钱有权也有宠爱的老姑娘痛快?不想嫁人,自是因为不值得,男人不值得,付出不值得,赔上一辈子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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