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这个故事毫无反应吗?
卫元洲面无表情的放下酒杯:“所以,召姑娘这个故事,是想说明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冷,盯得久了,会不自觉遍体生寒。
召慈的确想借这个故事讽刺这故作亲昵的兄妹二人,有些话不必说明,意会足以让人羞愧难当。
但凡要里面的人都不会追根究底。
此刻,她讽刺的正主毫无反应,旁听者反倒追根究底。
根本不按照套路来。
郑芸菡水灵灵的眼睛抬起来,真诚的看着召慈,仿佛在等她回话。
召慈有点慌。
她没有脸的吗?连这个浅薄的意思都不懂?若说穿了,尴尬的只会是他们兄妹。
“我知道。”郑芸菡没等到召慈的答案,主动接下怀章王的话。
卫元洲瞄到她眼底的鬼机灵,玩味一笑:“哦?郑姑娘有什么高见?”
郑煜澄抬眸看她,眼中带笑。
郑芸菡擦擦嘴,一本正经道:“这个故事里,外室犯了大错,张家老爷也不值得同情。它是在警醒男人,不可花心滥情,家有妻室就该专情专一,至于外头那些野女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召慈和付雯玉纷纷愣住。
这个故事,她只听出这个意思来?
郑芸菡眼珠轻转,笑里暗藏促狭:“尤其那些看起来爽朗大方,喜好结交男子者;这种女人,越是游刃有余的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越能给看上她的男人带来惊喜,比如,这个男人永远猜不到,他的下一个孩子是谁的。”
召慈的脸色青白交加,差点没绷住。
付雯玉陷入深深的震惊中。
她倍感陌生的看着对面的少女,几乎不敢相信她刚才在讽刺召慈。
郑芸菡自从来了并州,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乖乖,脾气好又爱笑,哪怕是被那位表姑娘千般刁
难都没有红脸闹矛盾,刺史府的下人都喜欢她,谁能想到她玩起笑里藏刀这一招,竟无比娴熟,能给对方整张脸扯掉。
付雯玉后知后觉的想,她太天真了,这是长安城长大的贵女,自小见惯那些名门闺秀争妍斗丽,岂会连这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卫元洲换了个闲适的坐姿,目光越过碍事的郑煜澄,落在认真吃饭的少女身上。
他忽然不想在她身上计较那么多了。
前一刻,他还在因她的迟钝而生气,为她几位兄长的防备而头疼,更为召慈的口不择言愤怒,但见她面不改色,抖着机灵以暗讽回敬暗讽,表情管理胜召慈千万倍,他心底只剩柔软与藏不住的笑意。
甚至觉得,即便前路坎坷也没什么关系,能与她这样处在一起,纵着她,看她抖机灵,已然愉悦满足。
卫元洲给自己满了一杯酒:“郑姑娘所言,发人深省。本王十分赞同,敬姑娘一杯。”
郑芸菡抬头,想要礼貌的回敬一下,郑煜澄隔开她的手,刚才还说不喝酒的人,给自己满了一杯:“舍妹不胜酒力,下官代为回敬王爷。”
卫元洲假装没听到那句“不胜酒力”,干脆地一饮而尽。
召慈第一次当着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面前被这样羞辱,从来只有人羡慕她交游广阔,没人敢这样说。
她盯着郑芸菡,执着的把被她带歪的故事扭回来:“外室与张老爷各有各的错,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姑嫂之间,一如姑婆之间,总有化不开的矛盾。郑姑娘得郑大人这样的兄长呵护,虽然比喻的不恰当,但还是不免让人觉得,若是大人将来娶了妻子,见他如此亲待郑姑娘,恐会酿成矛盾,家宅不宁。”
付雯玉已经不想纠正召慈了,她隐隐觉得,召慈已经放弃引郑大人好感了。她被这般羞辱,有自己的骄傲。
郑煜澄终是抬眼,给了召慈一个淡漠的眼神。
召慈因他这个眼神,自心底生出一股胜利的愉悦。
看,你也不是无动于衷,还是有羞耻心的。
郑芸菡吃饱了,放下筷子,眉眼含笑,“召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你理解错了。”
召慈挑眉:“哪里错了?”
郑芸菡低头寻找起什么:“你等一等。”
卫元洲唇角微翘,往后坐了坐,便于扩大视野看她表演,他甚至觉得,她明知对方来意不善时露出的那种微笑,和郑煜澄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找什么?”郑煜澄也坐开一些,方便她找。
郑芸菡找了一圈,最后盯上面前喝干的茶盏,眨眨眼,飞快抓起茶盏朝召慈砸过去——
房内响起尖叫声,茶盏并未砸到召慈,而是从她身边飞出去砸在墙上,仍将她吓得歪倒一旁,面无血色:“你竟敢……”
话没说完,忽然有七八道黑影
闻声而动,自门外、窗户外翻进来,腰间软剑出鞘,杀戮之气顿时充盈整个雅间,召慈吓得抱头打虎,惹来了小二。
付雯玉飞快回神,出去解释了一番,将人打发走。
迎着召慈煞白的脸色,郑芸菡漂亮的手指一下下点向他们:“召姑娘,这些是我大嫂为我准备的护卫,他们的身手个个以一敌十,我大嫂说,谁敢欺负我,说话气我,只要掷响为号,他们便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语气真诚:“我十分敬重喜爱我的大嫂,并没有机会体会召姑娘说的那种姑嫂矛盾。”又笑起来:“二哥尚未说亲,兴许真会娶一位脾气不大好的嫂嫂,可我觉得,只要不是喜好搬弄是非者,脾气什么的,都能慢慢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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