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夫人:“恒、恒儿啊,你没事吧?”
舒易恒拧眉不解:“孙儿能有什么事?”
舒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不是……孙婿说了什么?”刺激你了。
舒易恒眉宇间凝出几分沉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二老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孙儿从前,太不像话了。”舒易恒抿着唇沉痛摇头:“所幸有今朝的妹夫,未来的舅哥一语点醒。从今日起,孙儿要做个全新的男人!”
他端着姿态绕过书案走过来:“祖父,祖母,孙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孙儿了,你们无需操心,回去歇着吧。”
他不由分说将二老送出书房,关门之前,还不忘搭手再拜,深深一躬。
舒老将军:“是不是病了?”
舒老夫人慌忙推着他走:“请大夫……赶紧请大夫……”
……
郑煜澄离开,郑芸菡的确悲伤,但她不是只顾悲悲戚戚的性子,第二日一早,她就带着对二哥的思念投入了新的忙碌里。
首要一个是临摹鬼子母神图。
真迹被一分为三,尚且无法修复,郑芸菡拉着好友一起,用三日时间临摹两幅,一幅送去怀章王府,一副送去了文渊书社。
当池晗双得知文渊书社的大东家是杭若时,激动的开始拍马屁:“姐姐不是俗人,能屈能伸,能攻能守,能文能武,我、我可不可以与姐姐结交?”
郑芸菡捻着果干小口咬,无情拆穿:“姐姐不要理她,她想不花钱来这里看书。”
池晗双猛地甩来一个眼刀。
杭若忍笑:“想来就来,无任欢迎。”
池晗双冲杭若痴痴的笑,转向好友时又拉下脸:“看看姐姐,再看看你。我宣布,从你刚才说那句话起,我们的情分就尽了,从今日起我是杭若姐姐的拥趸,你已经失去我了。”
杭若笑容微滞,担心她二人真的闹别扭。
郑芸菡面无表情打开她带来的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
香辣肉干。
池晗双飞快伸手,后者更快躲开;她不死心,一边将好友的手扒拉回来,一边去捻肉干,又嬉皮笑脸起来:“旧情已尽,你我崭新的情谊,从这根肉干开始!”
郑芸菡表情还端着冷态,整盘肉干已经送到池晗双面前,轻轻“哼”了一声。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俨然又和好了。
杭若看着她二人,心底一片宁静柔软,不由郎笑出声。
痛失兄长亲友后,她秉承着兄长未完成的心愿,从一间小小的书社做成如今的文渊书社,见过很多人,见过很多事,却好久好久见过这样简单地情谊了。
她其实并无太重的仇恨之心,因为兄长曾对她说,希望她简简单单活下去,她恨安阴,但不愿为了仇恨毁掉兄长为她铺就的生路,所以在郑煜堂复仇时,她只是一个配合的小角色。
然而,即便没有仇恨,她也没有办法简单活着。
虽然郑煜堂暗中帮了她很多,甚至让她对他生出过旖旎的想法,但那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对强大男人的依赖与崇拜。
直到她成为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书社东家,不再愁吃穿,那点心思就淡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兄长心中向往的是什么。
心怀抱负,踏实做事,心有所爱,路有同伴。闲来于自在之地浅谈高歌,无须顾忌小人之心隔墙有耳,便是自在人生。
如今,她心底仇恨散去,可倾注心血继续做大文渊书社,闲来看小姑娘们叽喳斗嘴,即便不曾拥有,只是沉浸在这份简单的氛围里,也是一份惬意。
至于心有所爱……
她低笑,她心中本就有爱,何须再硬塞一个所爱之人?
有闲钱养男人,不如给讨喜的小姑娘买糖吃。
“姐姐,掌事说有人送来完整的鬼子母神图,在哪呢?”清润的声音由远及近,少年兴冲冲的跑进来。
陡然瞧见一屋子的女眷,少年呆愣当场,慌忙退出门外,以袖挡脸:“抱、抱歉。”
屋内静了一瞬,郑芸菡看着羞怯又紧张的少年,好奇道:“这位是……”
杭若:“这是我弟弟,杭宁。”
郑芸菡诧异,她记得杭若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杭若看出她所惑,温声道:“阿宁是我收养的孩子,认作弟弟,他正专心准备科考,旬假才回来。”
郑芸菡不由打量起门口的少年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穿着剪裁得体的学服,衬出一份文静儒雅,方才匆匆一瞥,是个眸黑唇红,白净清秀的少年。
郑芸菡无端想起二哥来。
嘤,也不知道他此刻走到哪里,适不适应。
此刻的杭宁,十分紧张,他挡着脸,脑子里却不断回放着方才那惊鸿一瞥。
他一心想看瞻仰鬼子母神图全貌,又知姐姐正在招待送画之人,想也不
想就跑上来。
进门那一瞬,坐在姐姐对面靠外侧的少女同时转过脸来,她一身粉裙,梳软哒哒的双环髻,转头间掩鬓簪坠下的小珍珠急促晃动,巴掌大的小脸上漾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嬉闹笑意,眼中眸光纯净溢彩,这一幕顷刻间化作一支粉色的小箭,精准有力的射向他蓬勃跳动的心头。
好、好紧张,从未有过的感觉。
“抱歉,不知姐姐正在招待女客,是杭宁唐突,望贵客见谅。”杭宁连连道歉,明知自己该礼貌退场,但今日这双脚就是不愿意挪动,一直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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