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他擦掉脸上的眼泪:“待你长大成人,定要迎娶你喜欢……她也喜欢你的妻子。待她入门,你爱她,更该敬她……莫要拘着她、辜负她……你是兄长,得照顾好弟弟妹妹……尤其是芸菡,不要让她嫁给一个……让她受委屈的夫君……不要让她……成为母亲这样的人……你得认认真真去做……母亲都看着……我就在这儿……”
她极力抬起手,指向地上的那副画。
眼前的画面融开又凝聚,地上的画,变作了眼前挂在墙上的残图。
……
郑芸菡原本约了池晗双明日郊外试马,是以十分愧疚的给池晗双捎了信取消约会,顺道告诉她做了些新的小食,送给她以作赔罪。
池晗双晌午没过就杀过来了。
郑芸菡对她没隐瞒,如实告知。
池晗双吃惊:“你之所以和舒清桐撞衫,是因为她有另一半残图?这也太巧了。”
郑芸菡:“正解。”
池晗双摸摸下巴:“诚然你这个事情更要紧,不过也没必要将我甩开,多一个人多颗脑子,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嘛。”
她立马开始献计:“我觉得你先别忙着递拜帖,没名头。专程登门解释你们为何撞了衣衫?这样显得小家子气!更何况你现在只是猜测,根本不能确定舒清桐手里有图,与其正式登门,不如制造偶遇坐下闲谈,当个玩笑话把话题扯到那上头,先试探虚实。”
郑芸菡觉得合适,两人一拍即合,一向消息灵通的池晗双表示愿意主动帮她打听舒清桐的动向。
郑芸菡连连感谢,池晗双正兴致勃勃的把食盒垒起来装进包袱皮里:“谢什么,诶对了,你这个干鲙还有吗?不太够我吃,我记得你上次在酿什么古法酒,到时候出窖了记得分我一壶啊!”
郑芸菡忍不住笑:“你能拿多少呀,先吃着吧,管饱,酒成了也分你。”
池晗双动作快,下午就派人来递条子——舒清桐明日要去赛春园游玩。
郑芸菡捏着纸条,陷入沉思。
……
郑煜堂用完早膳便怀着心事上值了。今日弘文馆无什么大事,唯有朝中因为陛下有心广开教学,生变革之意,引得一片议论之声,郑煜堂正在审阅修改完的典籍,并未参与热议。
屈思远并着几个人说着说着,便开始向郑煜堂讨教。
一些不好事的同僚纷纷扶额叹息——又开始了。
屈思远乃中书舍人屈阁老之孙,据说,原本屈阁老的通勤厅与丞相议事堂有一个相通的小道,按照规矩,丞相可通过相连的小道前往中书舍人处咨询商讨政事。
结果两边因为政见不合闹掰了,而今的大齐又以丞相权重,二位相爷一合计,直接让人将那条道堵死了,至今未通。
弘文馆所收皆为贵族子弟,且招收严格,无论才智学识都排的上名号,这当中,又以郑煜堂最为有名,他较其他学子不过大四五岁,已然是学士之职,长官之位,更有猜测,右相欲以他为接班人,郑煜堂的前途不可估量。
所以屈思远和郑煜堂不和,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然郑煜堂今日没什么兴致与他们讨论,三言两语绕过了屈思远的发难。
屈思远穷追不舍:“都说郑大人少年成才,学富五车,对朝中之事皆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今日大家都在,大人何必吝啬?”
郑煜堂:“本官手头尚有要事处理,屈生既有兴趣,待陛下前来讨问诸位意见之时,大可自行畅所欲言,何须在意旁人只见?”
屈思远显然对郑煜堂的避战并不满意:“郑大人虽为一介文官,但行事杀伐果断之态,一向不逊于骁勇善战的猛将,何以今日扭捏闪躲,不干不脆起来了?”
说话间,屈思远眼尖的发现了郑煜堂搁在手边的一个绣花钱袋子,顿时就乐了。
“郑大人竟爱好用这样的钱袋子,瞧瞧这绣纹,这款式,非绝色佳人不得配啊。”
屈思远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看到绣花钱袋子,随之想起一些关于小郑大人的传闻——据说,这位才名出众的小郑大人,有些一言难尽的爱好,偶尔手边放一把女式花簪,亦或是书册里夹一把雕花牛角梳,明明是一个大男人,说话做事都很正常,偏是些小细节里,透着点娘里娘气的味道。
在朝为官,一言一行都是受到监督的,若私风败坏,有辱朝廷命官的身份,自会被弹劾。
钱袋子是郑芸菡昨日塞给他的,今日他本欲还她,结果晨间因《鬼子母神图》一事,竟给忘了,到了官署坐下才发现揣了两个钱袋,便拿了出来。
就在屈思远要捏着这点大作文章之时,郑煜堂慢条斯理的自怀中又取出一个深蓝色绣祥云纹的钱袋子,咚的一声放在桌上。
是他原本用的钱袋子,显然是个正常的男式钱袋子。
“让诸位见笑了,这绣花袋子的钱,是舍妹胡闹,为本官拨的月度花销,律法应当没有规定兄长不能用妹妹给的花销,也没有规定,妹妹给兄长花销,得用什么式样的钱袋子吧?”
屈思远听得目瞪口呆:“大人的妹妹……给大人拨钱……作花销?”
郑煜堂淡淡一笑:“不可以吗?”
贵族子弟世家大户,少有独子,多半都有姊妹,家里年纪小的姑娘,但凡能不任性胡闹恃宠而骄、花钱无度依赖兄长,就能算得上是蕙质兰心温柔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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