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首都公安机关和少数医学科研机构也能做。
对天南来说,不管是东方的明珠市还是北方的首都,都是同样的遥远。
当时就有人提出来,说基层公安机关和医疗机关根本就不具备科学刑侦的条件,只能凭着老办法,凭各自的经验来办案。
卫博教授脾气很好,微笑着告诉提问的学员,主要是树立观念,条件总是会慢慢改善的。
不能等条件改善之后,我们的观念都没有转变过来,那设备就闲置了。
事实上,唯有观念改变在前,硬件设施的改变才能慢慢跟上来。
要知道,公安机关的科学仪器,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必须要经过公安人员的争取,不住向上级提出要求,上级才会逐渐重视,逐渐落实。
你提都不提,领导会主动拨款给你么?
分税制实行之后,地方财政窘迫的问题在短短两三年之内就凸显出来,并且愈演愈烈,有水漫金山之势,乡镇一级财政全面沦陷之后,县市级财政也开始异常吃力。
到处都有人伸手要钱,到处都缺钱。
公安不主动争取,不摆事实讲道理,不搞出硬邦邦的报告,哪里有拨款下来?
卫博教授是典型的坐而论道,板书的任务完全交给谷帅。
不得不说,谷帅确实是个多面手,枪法好,身手好,连粉笔字都写得相当漂亮。
王为都暗暗赞叹。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天才的。
王为并不认为自己徒手搏斗胜过了谷帅,就在一切方面地盖过了他。
那不现实。
谷帅真的是人才。
如果他能够逐渐把那骄傲的毛病改一改,懂得韬光养晦,不那么聪明外露,前程真的未可限量。不过,在另一个时空,后来发生了极大的意外,谷帅并没有如同大家预料的那样飞黄腾达。
一想到这个意外,王为就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他是有点看不惯谷帅的傲气,却不代表着他恨谷帅,看不惯和恨,完全是两码事。
“坚持树立科学刑侦的观念,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卫博教授微笑着说道。
又随口举了两个例子。
看得出来,教授治学很严谨,各种例子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可见早就铭刻在他心里,随时都可以使用,完全不必重新梳理。
大多数真正的学问家,都养成了这种习惯。
“大家记住,从现在开始,大案要案,要尽可能收集生物材料……以前一些悬案收集到生物物证,要好好梳理一下,有条件的话,送到部里来检验,说不定就能帮助你们把多年的积案破了。”
教授轻轻一挥手,十分肯定地说道。
对这一点,王为毫不怀疑。
他是见证者和亲历者。
事实上,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一些久拖不决的悬案,确实破获了一批,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刑侦科学技术的进步。
特别是全国范围内建立起DNA数据库之后,少数潜逃了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的“资深”犯罪分子,纷纷被挖出来,落入法网。
而一些错案,也得到纠正。
当然,也有部分悬案,因为年代久远,生物物证保存不善,导致检验无法进行,痛失了侦破的机会,只能继续尘封在档案之中,等待科学更进一步的发展之后,看看能不能侦破。
谈到天南的刑侦科学,卫博教授也饶有兴趣地指出,天南在历史上,是一个“巫蛊案”多发的省份,因为境内有大量的少数民族聚居,一些居住在偏僻乡间的居民,封建迷信观念较重,对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现象,通通归结为“神力”范畴。
放巫下蛊,这些已经被现代科学证伪的迷信东西,在不少地方还大有市场。
卫博教授说,接下来的几年,他打算抽些时间来好好研究一下“巫蛊案例”,争取能够以最科学的方式来剖析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应该说,教授的眼光还是非常敏锐的。他进行的这个工作,在取得一定成效之后,对于在偏远地区进行科普教育和普法教育,都有着十分现实的意义。
“大家要是有什么经典的巫蛊案例,可以和我联系,到时候有机会一起研究。”
卫博教授含笑说道,睿智的眼神在一众学员脸上缓缓扫过,显得十分的儒雅大气。
不过教授似乎有点低估了“巫蛊之力”在偏远省份的深入影响,不要说偏僻山村,就算在这些精英刑警之中,也不乏对“巫蛊之力”的畏惧。
“这种案子可不好搞……”
“是啊是啊,一般人哪里敢碰?”
“这可是信者有不信者无的事,真的说不好……”
卫博教授话音刚落,下边就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声音压得极低,却也能听得出来,有类似心理的学员,还真不是极个别的,最少能引发议论,就说明至少有好几个人持相同的观念。
教授自然不会去点他们的名,更不会疾言厉色的批评。
说白了,他今儿来这讲课,就是个“客座教授”的意思,和在座的绝大部分学员,这辈子可能也就打这一回交道了,自然想要给大家留下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者形象。
况且卫博教授一贯支持课堂讨论,只要是上他的课,学员允许敞开讨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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