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为心中的警惕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既然主动开战,王为就不可能傻呆呆地认为这个事已经过去了,李民主从今往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像今天这种下三滥手段,如果是别人,也许不屑于用,但李民主不是别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民主本身就是个混混的性格。
你敢惹我,我就跟你没完!
对付这种流氓无赖的混混,最有效的办法当然不是做“思想教育”的工作,而是直接干趴下——不服是吧?不服直接把你丢监狱里去!
当然,方式方法还得讲究,不能蛮干。
王为以前是有点二愣子,但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再动不动就二愣子脾气发作,那也太不懂得珍惜了。
“方叔叔,欠他们多少钱?”
既然人家是专程来找茬的,王为也就不再和灯笼裤纠缠,转身问方重。
方重摇摇头,压低声音很无奈地说道:“他们说是三千……”
谁知灯笼裤居然听到了,马上瞪大眼睛叫道:“哎,姓方的,什么叫我们说是三千?有借条的好不好?你儿子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欠我们三千块,又不是别人代他写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方重怒道:“你们说欠几千就是几千,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蹊跷?”
按照王为的经验,这中间是肯定有蹊跷的,方可也许真找他们借了点钱,但绝对没那么多。
九十年代中后期乃至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高利贷”在边城民间一度非常流行,甚至达到了猖獗的地步,很多人都因为借高利贷搞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在另一个时空,王为处理过不少和高利贷相关的案件。
这种案子往往特别复杂,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因为要处理的远远不止表面上一张借条那么简单。哪怕明知道相关政策法律不支持高利贷,也根本就无法阻止私下里的借贷和追债。
边城每年都有很多因为躲债而远走他乡的案例出现。
“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还了?”
灯笼裤冷笑着反问道。
“不还也可以,反正我们无所谓,嘿嘿……”
随着这一声冷笑,方重的态度立即就软下去,低声说道:“也没说不还……”
方重家里是比较宽裕,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只是比老王家强点,平时手中略有点积蓄,王诚每次找他借钱,一般都是百儿八十的,最多不超过三百。
一次性拿出三千块,已经远远超出了方重的承受能力。
只不过涉及到儿子的人身安全,方重也硬不起来,只能赔笑脸。
王诚和叶玫对视一眼,都感到很无奈。
这些年来,没少麻烦过人家老方,可如今老方遇到难题了,他们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
三千!
对于他们更加是个天文数字。
叶玫只好向王为使眼色,让王为将刚刚留下的那点钱再拿出来,好歹凑个一千的整数。
要不是王为发了奖金,他们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为摇了摇头,微笑说道:“妈,不担心,这个事我来处理好了。”
话是这么说,叶玫哪里能够不担心?
“兄弟,方可总共欠你们三千块是吧?”
“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灯笼裤直着脖子嚷嚷,努力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王为摇摇头。
混混到底是混混,虽然是“受托”而来,面对着在派出所上班的王为,总归还是底气不足。街痞怕派出所,几乎已经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但这家伙说得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管方可是什么原因欠他们的钱,既然有借条,钱总是要还的。
就算是高利贷,过高的利息可以不还,本金却是赖不掉的。
“行,三千块是吧?咱们还钱!”
王为很痛快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老爹到底欠方重多少钱,估摸着这么多年的欠债累积下来,就算还不够三千也差不多了,而且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做人必须要知恩图报。
更不用说,今儿这追债,对方明着就是冲他们老王家来的。
“好啊,那我等着……我告诉你啊,我很忙的,你别拖时间!”
灯笼裤冷哼着说道,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也不怪他不信,九六年,三千块是真正的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总收入之和。一般的家庭,谁能一下子就拿出三千块现金来?
王为也拿不出!
“王为……”
连王诚都有点急了,满脸担忧之色。
三千块,去哪弄?
“嘿嘿,放心,等着吧!”
王为向老爸一笑,随即就伸手拍了拍灯笼裤的肩膀,笑着说道,转身就向院子门口的小卖部走去。
开小卖部的也是他们的老邻居,胜利机械厂的职工家属,胜利厂还没有破产倒闭的时候,这小卖部就开起来了,有段时间,生意还很火爆。
眼下厂里倒闭了,大家手头都紧巴巴的,连带小卖部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方重和王诚对视了一眼,担忧之色更甚。
王诚反过来安慰老友,低声说道:“老方,别急,他应该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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