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长老蹲在少女身旁,见她嗅过那血之后,陡然变了脸色,心下便是一沉。
“是家主受了伤?”
姜虞却不回答,反问道:“方才府中鸣警,难道是西门家的人来袭了?”
司仪长老答道:“西门家集合了一帮世家,汹汹而来,在城外叫阵,言称要灵州江氏交出杀西门闻弦的凶犯,否则便倾全族之力,强攻灵州城。”
江玄人才失踪,西门家便大举来犯,时机太过巧合,这说明江府中一定有人与其里应外合。
能被江玄留在身边的人,早就经过无数轮筛选,即便真有人心生二意,多少也会摇摆不定一阵,不可能那么快便叛变。
那么这个内奸,只可能是脱离了江玄控制的人。
可是有个问题姜虞想不明白:如果沈危是西门闻雪的同伙,他为何在大婚上要出手帮他们,还口口声声称会站在江玄这边?
这般行事,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报——”
四合居外忽然有个弟子冲了进来,朝二人一拜,秉道:“司仪长老,城外有不归寺僧人,自称是不归寺戒律堂的僧侣,请家主出面一见!”
第129章 东海封印
姜虞听完那弟子回报, 知道不归寺已然被卷入其中。
姑母所言不差,这件事情并非寻常江湖恩怨,或者民间仇杀, 而是涉及到世家宗派之间的利益牵扯, 西门家不会让步,也不能让步,一旦灵州江氏扛不住西门家的攻势,则江玄危矣。
然则不归寺的僧人在城外投帖求见, 江玄却不能不出面。
可当此之际,江玄却无故失踪。
若他不能出面与西门家之人对峙, 不归寺很可能偏听偏信,轻信了西门家的一面之词。若他失踪的消失走露风声, 则届时江府必将人心涣散, 灵州江氏溃败,指日可待。
好狠毒的一招釜底抽薪啊。
姜虞怒火如烧, 身子微微发抖。
可她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轻易流露出来, 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沈危的眼线呢,若沈危发现她猜到了真相,会不会杀人灭口, 会不会加害江玄?
姜虞不敢深想,摒退报信之人后, 转头将自己的谋划说与司仪长老听。
“此事绝不能走露半点风声。先将四合居封锁起来, 除了我和姑母,还有思余倚仗的几位长老, 其余人等均不许随意出入此间。对外便说思余剑伤未愈, 需要静养,若不归寺僧人求见, 就请他们派一代表,入府相见。”
“另外还有一事,请请长老速速书信一封,去江家老宅请太太太叔公,请他老人家来灵州掠阵。”
那位神秘的九叔公“有”一张和思余一模一样的脸,若真的逼到没有办法的地步,还可以请他暂时假扮成思余,稳住局势。
姜虞做下这两样安排后,便和司仪长老分别行事。
她偷偷回到前院,找到问雪夫人,将江玄失踪一事和自己的猜测分别同问雪夫人说了。
问雪夫人大惊失色。
姜虞见此,垂泪道:“姑母,事已至此,我更不能走了,请姑母恕我一意孤行,今后只怕再难承欢膝下了。”
问雪夫人喟叹一声,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姑母还有什么理由再多阻拦。”
“走吧,姑母先陪你渡过眼前这关再说。”
姜玉善带着一百多个冬藏弟子在四合居外护院,姜虞躺在床上,装成江玄的模样,背朝外靠坐在床头,手上捏着一只灵符折成的学舌鹦鹉。
等待片刻,听到门外传来响动,司仪长老打开屋门,领着一名缁衣僧人走了进来。
那僧人缓步走到屏风前站定,垂首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小师兄,自佘山书院一别,我们已有半年不曾见过了。”
姜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震,差点回过头去。
这个声音……这不是那个对江玄崇拜异常的小和尚空空如也吗?
他小小年纪,怎么竟会是不归寺戒律堂的执戒僧呢?
然而此刻敌我未明,姜虞不确定空空如也是否会帮助自己,只能生生压抑下惊异的情绪,用学舌鹦鹉模仿江玄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虚弱地回道:“小师弟,久违了。我剑伤未愈,不便见客,还请勿要见怪。”
空空如也双手合十,道:“我们收到西门家洋洋数千言的举恶信,信中痛陈小师兄犯下四宗不可饶恕的大罪。”
“其一,小师兄十年之前曾于嘲风谷附近无故杀害西门家二十余名精锐弟子;其二,小师兄弑杀兄长江玄,冒名顶替,入我佛宗盗窃功法、秘宝;其三,小师兄与魔道中人厮混,设计刺杀西门家主;其四,囚禁生母,骗婚冬藏。”
“我今日代表东海分寺的戒律堂前来,便是想得小师兄亲口证实,西门家所言的这四宗罪,可否属实?”
姜虞说道:“我幼时流落魔道,遭歹人利用,确实曾杀过西门家的弟子。但其时我为魔道妖人,西门家弟子见我欲杀,我若不反抗,便是死路一条。我杀人,是为保命求生,非是无故杀人。”
空空如也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对这一番自辨不加评说。
“至于第二桩罪名,小师弟若欲知真相,可直接向我母亲询问,此事牵连到我母亲,我不欲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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