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萨卡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迈:“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环之联盟。那只是个后来出现的绊脚石,只是宇宙中的过客——就算它努力让自己持久下去,也不过是暂时的,最终仍然会消亡。”
“对,最终消亡才是肯定的。不过反正要消亡,你们着什么急啊?这年头还有抢着去死的?”赵迈耸耸肩膀,用蔑视的笑容说道:“你们兜售消亡,这种行为本质上就是诈骗。以为穿上衣服就能变成人?耐括斯不过还是一摊黑色的烂泥,像屎一样。哦,屎还可以做成肥料,进入物质循环,滋养土地。抱歉啊屎,刚刚贬低你了,耐括斯怎么能和你比呢?”
奥萨卡突然不笑了,目光中的愤怒都快变成实质燃烧的火焰了。他努力试图活动身躯,估计是想要攻击赵迈。可面对赵迈强大的心灵异能,就是“弗利萨”也挣脱不开,更何况奥萨卡呢?他挣扎了一会儿,喉咙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吼声,也许在那之后将会是连绵的诅咒,以及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情报。
但赵迈想错了。奥萨卡做了两次深呼吸,重新恢复了平静,轻轻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赵,侮辱和激将只能降低你的格调,我想你能够做得更好。在整个多元宇宙中,我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赵迈抿着嘴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抱歉。刚才有些污言秽语,的确有些不合时宜。这样吧,相信过一会儿环之联盟总部就来人了,元素通道飞行时间大约是三分钟,刚才我还耽误了一会儿,因此也就剩下两分钟左右。在这两分钟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可以说了。如果什么也不想说,那也可以。我给你一杯送行的酒,祝你在联盟那里能够找到心灵上的平静。”
“喝酒?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天气里?这是什么古怪的习俗?”奥萨卡哈哈大笑,“好!作为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两个都要,给我一杯酒,我就给你说两分钟!”
赵迈手一晃,两个玻璃杯出现在他掌中。松开手,杯子悬浮在空中。他从心灵空间里取出一瓶烈酒,倒满之后将其中一杯给了奥萨卡,自己则拿着另外一杯。奥萨卡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臂能活动了,嘴角一翘,伸手拿过了酒杯。
“消亡最终会发生,耐括斯最终会吞噬一切。你不需要反驳,这不是结论,而是我们的信念。”奥萨卡看着雨水在酒水中泛起波浪,一个个晶莹的花朵散发着粮食的芬芳,将自己所有的美在一瞬间绽放出来,然后随着水幕消失无踪。“你说我们是诈骗犯,但是死亡和消亡是真实的,我们又诈骗什么了吗?这世界上一切生意,战争、爱情、繁衍、信仰,一切不都建立在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之上吗?永恒的生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赵迈端着杯子一动不动,只是说道:“这还远远不够。”
“是的,不够。我其实很清楚,不可能说服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早点认清现实,早点从恐惧和不甘中解脱。”奥萨卡说道:“死亡是所有生物的敌人?是的,某种程度上。可它也是世界规律的一部分。因为耐括斯吃掉一些世界,因而它就需要被消灭?用消亡的手段来对付消亡本身?天啊,人们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赵迈摇摇头:“因为不想死是最基本的生命需要,难道这很难理解吗?”
“那当然很好理解,我也同意不想死这个念头很基本,很有市场。但另一方面,想让自己死的好一些,让最终的消亡能够广为接收,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这纯粹是狡辩,但你能辩过来也不容易。我答应了给你时间,那你就继续用吧,我仔细听着就是。”赵迈变出把椅子,将奥萨卡放在上面,自己继续站着听。
奥萨卡停顿了两秒,然后说道:“赵,在环之联盟的宣传下,多元宇宙对于耐括斯有了很多误解。耐括斯并非是一种生物,或者是一个团体、一个组织,更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种状态。多元宇宙将它最终的消亡状态展现给大家,那就是耐括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肯定会害怕死亡,但如果他知道死亡之后是个什么状态,知道自己能够通过和死亡融合,从而获得永恒的新状态后,他还会害怕死亡吗?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存在:法师们用知识和咒语要变成巫妖、普通人借助科技保存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也有些生物将永恒寄托在神灵和图腾之上;如果能够永生,就算是卖掉了灵魂成为魔鬼,许多人也在所不惜。这些人的行为如何?他们躲避的是肉体的死亡,有些更强些的再多追求一下精神的保存,但最终多元宇宙还是会耐括斯。我们认清了这一点,开始做着准备,这有什么不可?”
尝试使用利己主义来解释耐括斯?赵迈哼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奥萨卡这明显是避重就轻的说法。利己并没有问题,但不代表能够损害别人。“你曾经伤害过我的朋友,也曾经伤害过我。耐括斯圣堂,不是你们的一部分吗?还有最近的空间打击,也是你们——甚至可能就是你——做出来的事情。我为了这个和联盟进行了五百年战争,你觉得我会饶过耐括斯?”
“无所谓,饶与不饶结果是一样的,耐括斯并不在乎——耐括斯在乎的是你。”奥萨卡说道:“只要你能够进入耐括斯状态,就会改变整个多元宇宙的态势,让大家正视结果,然后为宇宙的大消亡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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