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终于回过神来,正要张口就道洛金玉傻,忽然又想起曹国忠说过的奇人奇事所谓龙脉真相,更想起宋凌与洛金玉身上同样的神秘印记,心思转得飞快,一时间想过无数可能,面上只露出踟蹰之色。
洛金玉见他神色犹豫,问道:“怎么?”
“没怎么,就是被你吓了一跳。”沈无疾心念一转,飞快地掩去自己真实心情,露出恳切模样劝慰,“咱家知你孝顺,一直对你娘的过世耿耿于怀,愧疚在心,可这令人死而复生的事儿也实在过于玄乎,你平日里最不信神鬼之说的,怎么就信了这无稽之谈?咱家多年在皇宫里行走,若这世上有这等好事,还能没个耳闻?说句大不敬的话,你都知道的事儿,先帝能不知道?就算他没看过那书,底下人谁若看着了,还不得赶紧捧去邀功?先帝哪儿还能将那彭祖小印随手赏给咱家?总不能那是一本无字天书,古往今来,只你一人看见了这等好事。再说,你看秦皇汉武,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哪个不是天下霸主,最终该死还是死了,他们都尚且如此,你又何必……唉。”
沈无疾说着,看洛金玉黯然模样,心越发软成了一汪水,急忙将他的手揣入自己双手掌心里,哄人似的温柔道,“曹御医说了,你就是心里有郁结,身子才迟迟不见全好。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你总闷闷不乐的,哪能有好的?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乖,不要再惦记着那事了,你娘泉下有知,也只会心疼你呢。再说,往后不还有咱家陪着你吗,你不会是孤独一人,啊。”
“你是你,我娘是我娘,不是一回事。”洛金玉垂眸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事或许是无稽之谈,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沈无疾眼见他入了迷障,也不好一口否决,只好顺着问道:“你打算去哪试?那书上有说秘法玄门在哪吗?”
洛金玉强自振作精神,答道:“在宕子山。”
“宕子山?”沈无疾皱眉,挑剔道,“这什么偏僻地方,咱家听都没有听说过。”
“玄门修行之地,或许正需要僻静。”洛金玉分析道。
“不如咱家先行叫人去查探个究竟?”沈无疾又建议,“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洛金玉摇头:“书上说,玄门藏于宕子山深处,是一处飘渺之地,若是无缘,就算将整座山都挖干净了,常人也不能轻易寻得玄门入口。”
嗐!还“飘渺之地”,说得神神叨叨的,咱家听着像江湖骗子!沈无疾腹诽着,问:“什么叫有缘?拿着那彭祖小印就行?”
洛金玉老实点头:“是。”
“那让派去的人带着小印去,不就好了?”沈无疾道。
洛金玉质疑道:“若一样秘宝只能让一人使用,那人进去了,我要怎么再进去?”
沈无疾暗道,你就正好别进去了,听着那就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这等要紧大事,我不放心假手于人。且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我若如此不诚心,万一金石就不开了呢?”洛金玉认真问。
沈无疾:“……”
洛金玉诚恳道:“因此,我想亲自去走一趟,若我实在寻不到地方,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我如今有所牵挂,不会一去不回。”
怎么的,你以前竟还想过找不到也不回来了?沈无疾好的地儿没放心里,不好的倒听个仔细明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险!
这样一来,他可就更不敢轻易将这憨子独自放出去了。
别的都先不说,这憨子本就莫名其妙的答应和咱家好,说不定是因为长久近看咱家美貌,又日夜亲近暧昧,怎么说他也是男人,再如何柳下惠,也忍不住受了蛊动诱惑,这才——若他离得远了,还是去找什么修行人修行地方,万一叫他死而复生的法子倒是没找到,反而看破红尘,清心寡欲,遁入空门了!
想到这里,沈无疾“嘶”的一声,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那荒郊野外的,又这么神神鬼鬼,比你自个儿去晋阳更危险,咱家怎么可能答应。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沈兄!”洛金玉急了,“可我——”
“这事先不要提了。”沈无疾忙哄道,“你也别急,咱家也没说就彻底不让你去。不妨这样,咱家先让东厂探子去宕子山附近查探虚实,打听一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别你贸贸然什么也没准备就去了。”
他心中却道,看来又得去探望一下天牢深处的曹国忠了。
洛金玉直言道:“你这是在拖延时间。”
“嗳,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沈无疾否认道,“咱家才没有。”
“你明明就是。”洛金玉皱眉,轴劲儿也登时上来了,断然道,“此事我不是与你商量,这是我之自由,我一定要去,明日就启程。”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无疾生怕他一根筋真跑了,也恼了,提高音量,嚷道,下意识威胁道,“非得让咱家把你绑起来不成?”
洛金玉怒道:“你敢!”
“你看咱家——”沈无疾猛地噤声,将“敢不敢”三字默默吞回腹中,眨眼间咧嘴一笑,通身的气焰全消了,他抱住洛金玉的手臂,万般谄媚道,“咱家还真不敢。嗐,咱家这坏脾气,又发作了,你打咱家一下,以示惩戒。你不打?那咱家自个儿打自个儿。”
说着,沈无疾作势就要左手打右手手心,洛金玉急忙拉住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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