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舟讶异道:“宋小公子此言……”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有这样的误会,盟主与小公子方才执意出府?”
洛金玉正要说话,就听得何方舟语气温柔地说,“若是这样,为了沈公公的清白,咱家更不能让你们走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明庐向来憎恨阉人,闻言挑眉一笑,手按在腰间宝剑上,不屑道:“我若不见谅呢?”
何方舟和气地说:“那咱家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再多劝劝。”
明庐不等他说完,拇指使力,将剑柄朝外一推,剑身便自鞘中飞了出来,他伸手握住剑柄,执剑朝何方舟刺了过去。
洛金玉也没想到他突然便动起手来,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许多,总之先护住身旁的宋小公子,将这瘦弱少年拦在自己身后,往后退了几步,省得习武之人打架,殃及了他们这两条只会读书的池鱼。
第66章
明庐突袭过来, 何方舟却也没露半丝惊慌之色, 他眼也不眨, 抬手为掌,在空中虚划一圈, 将刺来的剑卷在其间,然后往旁一推, 明庐便觉强劲力道挟着他的剑偏了过去, 他踉跄两步, 及时站稳,回头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东厂卧虎藏龙啊, 是我轻敌了。没想到何公公竟还会太极功法, 失敬。我和你们沈公公交过手,他可没从我手上占到便宜,我还以为, 他是曹国忠手下五虎里最厉害的。”
何方舟谦虚道:“明盟主说笑了,我是兄弟几人中学艺最不精的, 只会些保命的招数,化招与轻功我学得最好,其他的,就全是笑话了。”他看向洛金玉,笑着道,“因此洛公子不必担心,咱家伤不到你们, 也与盟主打不起来。咱家不爱他们那打打杀杀的,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万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洛金玉:“……”
明庐一人领着两个打不得的,若要硬闯这些锦衣卫,倒也并非不行,只是一则怕混乱中这宋凌被碰一碰,又有个三长两短,一则,他那吃错了药的师弟奇奇怪怪,在旁一个劲儿帮着何方舟和沈无疾说话,叫明庐也烦起来,将沉着脸的宋凌抱回客房去,关上门,这才对洛金玉撒火:“你干什么?”
洛金玉道:“我什么也没做。”
“你是什么也没做,你——”明庐气道,“沈无疾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现在胳膊肘都快折了!”
“我只是以理说话,你太莽撞,师哥,你带宋公子能去哪?”洛金玉问。
“不管去哪,总比待在贼窝里强!”明庐说着,又瞪沉默的宋凌一眼,“宋少爷,你也是,我服你了,你一路上不肯跟我透露半个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咱俩自个儿往你仇人窝里蹦,然后你才说要走,怕人杀你灭口,你说说你怎么想的?你说说,你说说!”
能是怎么想的,宋子文根本没对他儿子说过幕后真凶是沈无疾这种的话,这是宋凌昏迷后醒来时自己琢磨的。至于前面不说,自然是因为他急着来沈府见洛金玉,哪管其他,心里就想着见到了再说。
宋凌垂眸,又装作万事不闻的模样。明庐能被眼前这俩人给气死。
洛金玉倒是沉静下来,默然地观察着宋凌的神态举动,心中越发起疑。
如他师哥所言,宋凌既然早“知”沈无疾是杀父仇人,为何一路上不说,如今深陷“贼窝”,忽然又说了?难道宋凌只是为了见到沈无疾,扑上去咬沈无疾,试图以此报仇?可宋凌这身体还当不得洛金玉的身子一半,想也能想到,他那举是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刺杀沈无疾成功。
若要说是少年想不到那许多,只是家仇在心,蒙蔽了理智,冲动所为,倒也说得过去,然而这宋凌看起来又不像是冲动之人。
沈无疾好容易理完了宫里的时,赶紧便匆匆归来,进了大门,与守在那的何方舟刚说了两句,就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洛金玉,顿时有了心上人忘弟兄,信手将何方舟往旁一推,乐颠颠快步过去,心疼道:“傍晚风凉,你站这儿做什么?站多久了?”
“没多久。”洛金玉道,“我有话和你说。”
“进去说。”沈无疾忙问,“晚膳用了吗?”见洛金玉摇头,沈无疾赶紧叫人,“上晚膳!”又对洛金玉说,“叫你师哥和那宋凌也一并来吃。”
“他们不会吃的。”洛金玉停住脚步,“你刚必也听何公公说了今日之事吧。”
沈无疾跟着停下,点头道:“早听说了,他叫人去宫里告诉了我,可我当时还忙,没顾上回来。”
“宋凌说宋大人生前与他说过,幕后真凶是你,杀手是你派去的。”洛金玉道。
沈无疾丝毫不恼怒,反而是顿时笑开了,很是温柔地凝视着洛金玉的双眸,低声道:“你不信他,信我?那我真是死也值了。”
“我没有不信他,也没有偏信你,只是觉得此事有蹊跷。”洛金玉道,“若邙山匪徒勾结的幕后之人是你,你又何必选那里作为扶持吴国公府之地,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我可以贼喊捉贼,虚晃一招啊,”沈无疾笑道。
洛金玉皱眉:“你正经些。”
沈无疾更开怀了:“我是正经在与你说各种可能啊,怎么,你如今就这么见不得我说我自个儿不好?”
洛金玉见他又疯颠颠起来,便横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和他说话了。见状,沈无疾忙绕到他面前,柔声哄道:“别,是咱家错了,金玉你别气,咱家这就正经,绝不叫你不开心。”却又忍不住心中甜蜜,手指轻轻抓住洛金玉的衣袖角,似桃花似的人面上微红,眼中亮灼灼,嘴角梨涡愈深,声儿越发软下去,仿佛浸了春水似的,低低道,“你却不知,你信咱家一分,咱家就有多少的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