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泽视若无睹。
沈是终于忍不住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侯爷,为什么如此讨厌我?”
落差太大,他有点受不了。
从前柳长泽见他乖顺的很,现在不是抽就是凶,太奇怪了,虽然柳长泽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这么古怪吧,想不通……
而柳长泽只是晲了他一眼,嫌恶的说:“讨厌。”
得,那你别吃了。
沈是不爽的扒了一碗米饭,吃的腮帮子和仓鼠一样鼓鼓的,他食量不算大,桌上的菜吃不动,暴殄天物,没好气的撇了眼柳长泽。
柳长泽见他碗已空,将案卷合上,丢给他说:“走了。”
“下官遵命。”沈是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柳长泽皱着眉向外走。
沈是站起来饮口茶漱口,他速度快,还来得及拉住小二,从钱袋掏出两枚银子,用乡音说两句:“替我加份白果芋泥送去衙里。”
小二立马去厨房吩咐。
大厨子从油烟里探出头说:“你听错了吧!沈老爷,怎么会吃甜食,他不是说腻的慌......”
小二叫道:“孔老粗,你满嘴放屁,我干伙计十多年,从没听错过菜名!”
第17章 我信你
凤阳楼门口右侧,有个酒坛堆满了的马厩,崇明鲜有外人,马厩也不过是个好看的摆设。
而此刻,却有一匹骏马系在马厩旁的柱子上,正低着头去啃咬地上的青草。
沈是流连的望了眼,他很想抢过柳长泽的马鞭,策马去访矿霸的家。
抢是没可能了。
但——
沈是暗示的说:“侯爷,崇明看起来小,但今日审的三名匪头的根据地,分布过于零散,真的寻起来,路途遥远,下官唯恐浪费了侯爷宝贵时间......”
所以,最好就是你捎我一程,即节省了时间,又可以少走两步。
一举两得。
柳长泽闻言,解开了马厩的束缚骏马的缰绳,翻身跃上,向沈是看去。
沈是目含期待的望着他。
只见柳长泽取下云纹玄金腰封上别着的马鞭,一步一步的靠近沈是,冷言说:“知道就好。”
沈是点点头,孺子可教。
柳长泽仰着头睨着沈是,突然一鞭甩在了他脚边说:“若你在如方才一般慢,我便抽着你走。”
沈是:“......”
崇明的乡路上,开满了一朵有一朵的荼蘼花,被身后鲁莽的骏马糟蹋了不少,沈是忧愁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像着寒冬腊月里的小白花,可怜的紧。
沈是由于熬夜,走路时有几分虚浮,宽大的深衣穿在他身上,像一颗长松,傲然立于风霜之中,单薄而挺立。
真是和太傅一模一样。
柳长泽心口堵着一口气,他看了看手中的鞭子,往前方甩了一下。
沈是听到熟悉的鞭声落在脚边,不由又加快了几步速度,柳长泽什么眼神,他就偷个懒都能发现。
为什么要去凤阳楼吃饭,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瘟神。
沈是懊悔不已。
约莫两炷香后,沈是面前出现了一间四合院样式的旧房子,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潮湿味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原是院子聚宝盆的位置,摆了个透明水晶一般的貔貅,足足有半人的大小。
沈是沿着纹路摸过,又嗅了下说:“是盐。”
柳长泽和沈是同时皱了眉,盐矿采出的盐,大多是混沌不堪的,能提炼成这般成色,官盐都不一定有这个水平。
幕后之人,来头不小。
沈是往里头走去,便见到案台摆着一个关公像,上面还有三柱烧尽后残留的香尾,而香炉是淡黄色的灰烬。
沈是左右转了下,其他地方是普通的家具,没什么特别的。他换了间房,刚一打开门,午后的阳光直直照入里面,恰好反射在他眼睛上,他偏躲开,门侧是一排崭新的铁楸。
他随手拿起一把,往面前的盐山上敲去。
高耸的盐山如雪崩一样,往下滚动,沈是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味。
他认真去闻,又闻不见了。
沈是以为是错觉,视线又落在了盐上,确实是盐山,里头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沈是转身出去,却看见柳侯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貔貅。
“侯爷在看什么?”
柳长泽余光掠过他,见到他手里有一把铁楸,直接抢过重重的往貔貅身上砸去。
巨大的结晶貔貅像河面上的冰层受到重击,发出“咔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沈是不解的倾身凑去,只见,原本摆放貔貅的位置,露出一个白色的底盘。
柳长泽眸光一动,率先拿了起来端详,随后丢给沈是。
沈是接过,被碗底一个细小的豁口划了一下,他疑惑的看了眼柳长泽,是巧合吗?
他仔细把玩起此盘,内里白净无暇,外壁勾勒着一副极为瑰丽的青瓷画,是前朝名匠的传世之作。沈是惊叹,怎么会仿的如此逼真,若不是真品在御前,他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想要。
沈是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将白瓷盘摆的整齐,还蹲下清了周边的碎盐。
柳长泽不屑的低头望去,恰好看到他由于蹲着,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呼吸不经意的慢了下来,他问:“赝品也值得如此?”
“若是赝品比真品还好,自然值得。”沈是欣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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