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毕竟是大国,樊之远当初花了近四年时间才一点一点将夏军打退,拿回了五州之地,可见不容易。
只要大夏坐镇的不是一帮贪生怕死之辈,这仗就有的打。
大夏四皇子领兵出征为的就是胜利,显然不会像曾经大燕的沈家军一样碰了面就逃了。
短兵相接了几次,具是试探。
然而就这几次,他也体会到了樊之远的厉害,光看战场上留下的两方尸体数量便能说明谁更胜一筹。
虽然很不甘心,可他不是冲动之人,按耐住了。
“殿下,京城来使。”
擦拭着宝剑的四皇子没有回头,眼底产生一丝厌恶,不过还是道:“让他进来。”
他身边之人提醒着说:“怕是来催促殿下的。”
四皇子冷哼了一声:“大燕皇帝虽然不是东西,但权力被架空,怡亲王一手把持朝政,樊之远背后站着他,自是要什么给什么,无后顾之忧。可本王身后,都是一帮扯后腿的混账,就等着看我吃败仗,呵,这怎么打?”
京里的几个皇子,恨不得兄弟就死在战场上,好接手他的势力,四皇子一想起来眼底的烦躁都抑制不住。
“殿下当冷静。”
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来使是个太监,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个兄弟一边,总之不是他的,操着那尖细的嗓音,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让四皇子怒火上涌的话。
“殿下,已经入秋了,受今年大寒灾影响,各地税收惨不忍睹,国库东拼西凑才凑足了军粮,实在不够殿下这几十万大军这般空耗,皇上的意思再拖下去,这个冬天百姓可就没活头了。”
四皇子身边的虎威将军闻言便是眼睛一瞪,拍着桌子道:“什么叫空耗?打仗看时机,也不瞧瞧对面是谁,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是找死!”
这太监被喷了满脸的口水,虽然碍于四皇子的脸面没发作,可是已经不高兴了,他抬了抬手道:“殿下当初请命出征的时候就知道大燕来的主帅必定是樊之远,朝中大臣多数反对,可殿下一意孤行,向皇上保证一定能打胜仗,这场景杂家可还是记得的。”
他拿着话堵了回去,噎得这将军涨红了脸,恨不得拔出剑劈死这腌臜东西。
四皇子冷冷地说:“这是为了替二皇兄报仇雪恨,若是连这点血性大夏都没有,只会让燕人更加瞧不起。”
太监谦卑的一笑,心底却是嗤笑,谁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死的呢?
“是说呢,所以皇上准了殿下出征。可是眼看着冬天到了,殿下,就是再意气用事,也要先顾着百姓吃饭呐!皇上心里着急,满朝文武着急,于是杂家便来了,就是要告诉殿下,粮真心不多了。”
四皇子的眼神完全沉了下来:“还能坚持多久?”
太监装模作样地算了算道:“这个……大概也就不到两个月吧。”
“什么!”周围几个参将脸色一变,“好歹也得过了这个冬天,京城富硕,不是拿不出呀!”
太监笑呵呵道:“不是朝廷不肯,实在是没有了。当然,四皇子若是有大燕怡亲王那般号召力,让商贾自愿捐献粮食,那就另当别论。”
四皇子脸皮抽动,心中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若是有大燕怡亲王说一不二的权力,还轮得到那几个兄弟这么蹦跶?早登基为帝了!
“好,本王既然出征,必然有必胜的决心,两个月便两个月。”
四皇子说得这么干脆,太监不禁狐疑起来,不过他没敢多问,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等这太监一走,几个参将互相看了一眼,不免露出疑惑。
按照如今这战势,别说两个月,就是再半年,也咬不下樊家军,冒然出兵,反而给对方送人头。
“不用慌,会有机会的。”四皇子的目光一扫,便提前走出大帐。
等归了自己的帅帐,他吩咐道:“往大将军那里走一趟,让姜曲过来见本王。”
常年驻扎在此地的大将军是四皇子的岳丈,这也是他敢出征的原因之一,而姜曲却是四皇子不敢放在身边,却又不能离了视线的人,于是便丢到岳丈的营中任一个不算紧要的将领,带着手下一点兵。
姜曲年过三十,但是却有些显老,眼神阴郁地给四皇子匆匆行了一礼,便等待着吩咐。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试探了这么几次,你觉得樊之远身上有没有曾经大燕定北侯的影子?”
“他是魏澜。”姜曲肯定。
“这么确定,就不可能是定北侯的旧部?”
“魏家有自成一套的兵法和阵法,只传给嫡系子孙,不外传,我在侯爷身边见过,之前试探中,樊之远果然用出来,按照年纪来算,所以他只能是魏澜。”
姜曲说着眼里带着一阵恍惚,忧郁的脸上尽是一片复杂之色,怀念,后悔,愧疚,不甘……这个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无波无澜。
四皇子仿佛没看到,说:“很好,等贵国左相的消息一到,就准备让这位魏公子见于天下吧。”
姜曲顿了顿,他问:“左相会同意吗?这可是灭国的大罪。”
“由不得他不同意,甚至本王猜测就是连贵国皇帝怕也见不得他凯旋回京,巴不得死在这里呢。”四皇子说到这里便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姜曲道,“你觉不觉特别可笑,最想弄死这批忠臣的不是外敌,而是他们的皇帝,这下场跟他老爹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