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篱家的客房就这么被人占了,生活成本就此增长。
但不管怎么说,夏东篱觉得他和家里的这位帮工相处还挺和谐的,既然这样,小年轻难得提出去看热闹的要求自然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而令人惊讶的是,夏东篱小满那天居然在活动中心看到了帕加索斯。
模样昳丽的青年看到夏东篱也有些惊喜,他冲着联袂而来的夏东篱和荀岏挥挥手:“夏先生,荀先生,这边哦~!”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希腊人丰富的肢体动作和表情说明了他的意思。
别人都这般盛情邀请了,拒绝恐怕就有些伤人脸面,夏东篱于是一边掏手机开翻译一边拉着荀岏走了过去。
二人一番交谈后,夏东篱得知帕加索斯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装裱的诱惑,他请家人帮忙将画寄过来,准备等画裱完了再带回去。
“我已经收到画交给小赵先生了。”青年有些兴奋得说道:“小赵先生说再过三四天就可以完成了。”
那么快的吗?夏东篱有些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希腊到中国真的是非常的遥远啊,而距离上次见面也就过了一周多。
“运输只用了三天,走中国线的快递员超能干的!”帕加索斯夸奖道。
“走的哪个快递?DHL?”夏东篱有些好奇。
“不是。”帕加索斯说了一串希腊语,夏东篱却从翻译软件听到了一串乱码,大概就是什么飞马之类的。
夏东篱没多想,毕竟专有名词一向是翻译软件的短板嘛,他顺着话跟着夸了几句之后,便看到了扛着肩舆将神位请来的小锦村人。
小锦村当年响应国家号召,并没有在村子里设立专门的庙宇。
但是他们为蚕神设立了专门的神位,而祭祀典礼的开始便是要将神位从供奉的人家家里请到活动中心的大堂。
夏东篱的身高在一群北方汉子中并不算出色,因此他站在人群中要看清楚上头的场景有些困难,哪知道就在他生出要不要垫脚的念头时忽然就感觉腰上一紧,他被人搂着腰举了起来,没错,就是那种爸爸举小女儿的姿势!
小夏同志倒抽了口气,他从熟悉的气息上判定举他的人就是家里新来的超大力的帮工,而这一下人工增加身高也非常有效,他的视野一下子宽阔了很多呢,但伴随而来的是周围集中而来宛若有实质的注目。
这也太高调了!和他的人设不符啊!
夏东篱木着脸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又看看靠在他后背一脸轻松平静的荀岏的脸,轻轻拍了下搭在腰上的手:“小岏,快放我下来,这样会挡住后头人的视线的!”
“好。”荀岏乖巧得将他放下来,夏东篱顶着众人微妙的视线,十分淡定得夸奖了下家里员工办事的积极主动性,然后又小小批评了下他在行动前不先问询的小缺点后,拍了拍荀岏的肩膀,继续看向了最热闹的地方。
荀岏只是有点没常识,所以在问题的处理上比较直线,这样的局面应对多了,夏东篱的阈值直线上升,现在他感觉自己距离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了。
“哇哦~”帕加索斯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感叹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他很快被敲锣打鼓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祭祀蚕神属于民间信仰,按照规定党政机关不得参与,作为村委干部的小李助理自然也没参与此次活动,没有当地解说,夏东篱一行外行人自然就只能看热闹。
不过他比帕加索斯好一点的是,他起码还能听得懂当地人在说什么,不至于连这个环节是什么环节都不知道。
但他的想法很快被打脸。
当一位稍年长些的女性取出黄色表文诵读的时候,夏东篱惊愕得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都没听懂。
华夏大地地域宽广,隔山隔河,更有可能是一个全新的语系。那女性的腔调柔美圆润,并不属于他们北方的语系,反倒有些像江南吴语。
到后来夏东篱才知道,那女性说的的确是吴语,这是因为蚕神是江浙一带的本地神明,小锦村所在之处是不以养蚕为主业的北方地带,这里自古到今都并未产生本地祭祀桑蚕的神明。
所以这位蚕神娘娘的神位其实是蚕农从江浙请回来的。
而为了让娘娘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他们自然要用对方听得懂的话来说祝词,可以说是非常的体贴了。
夏东篱捏了捏手上发到的三根线香,示意帕加索斯跟着自己一样用蜡烛引燃它,然后轻轻摇晃灭去香上的火光,祭拜后插到了一个简陋的陶瓮里头便算作结束。
帕加索斯跟着他做完,蓝眸中满满都是遇到有趣事件的兴致勃勃,而荀岏则是有些迟疑,他看了眼写着蚕神尊名的神位,又看看装满米粒的陶瓮,久久没有动作。
“怎么了?”夏东篱走到了他身边看了看他手中静静燃烧的线香,不知是不是此刻风向的问题,夏东篱发现插在瓮中的烟气居然全都在往他们这里倒灌,不由拉着荀岏退了一小步,让风向过去了才松手。
“没呛到吧?”
荀岏又看了眼在手中烧得飞快的线香,指尖微微一抖,最上头的香灰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若无其事得抖掉香灰后将其插入了米粒中间,并未祭拜。
随后他退了几步走到了夏东篱的身边,沉默着表示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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