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舍不得你,我看你倒是很洒脱。”
陈奉摇摇头,道:“我自然也舍不得你!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这个。”
顾励问:“你要怎么安排?”
他想来想去,左右不过是交代俞广乐照顾好自己罢了,奉奉怎么就这般笃定,他去了海外,自己不会变心吗?
陈奉笑了一下,说:“现在先不告诉你,下次你来时自然就知道了。好了,方才是我想岔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给你赔不是!”
顾励听了他的话,知道陈奉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便不再追问。当然,当后来发现奉奉居然是想把他一起带去海外,顾励真想给这时候的自己一巴掌,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掉以轻心?
此时的顾励对陈奉的想法一无所知,还帮着陈奉一起清点东西,忙活了一上午,两人吃了饭,在阁楼上缠绵片刻,抱在一起睡了。
晚间,顾励还是从皇宫西南角溜进宫,哪知道刚落地就让侍卫给堵了。侍卫们拿着剑,喝道:“大胆贼人!居然敢擅闯皇宫禁地!”
顾励转过身来,木着一张脸:“是我。”
不是……现在宫里的安保也搞得太好了吧?他以后还能不能自由出入皇宫啊?
侍卫们见了他,连忙收了武器,顾励交代他们:“不许把我溜出宫的事跟别人说。明天若是有言官来弹劾我,我唯你们是问!”
侍卫们唯唯诺诺,护着顾励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言官们倒是没来,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与大理寺卿一起来了。
三人已把宝钞司案件审完,向顾励回禀,宝钞司案已审理清楚,傅少阁收杂色银充作足色银兑换宝钞,收受贿赂,又撺掇谏言弹劾崔尚书,结党营私,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字画案涉案官员也已尽数下狱,一一查证,无一人被冤。
顾励问江延书:“之前有佃农状告穆丞相一事,你可查清楚了?”
江延书回禀道:“穆丞相与这事无关,乃是管理田庄的几名家仆做恶。穆丞相已将这几人交至刑部大牢,向苦主赔付了补偿。”
顾励点头道:“好,宝钞司案乃宝钞司郎中傅少阁一手炮制,与崔尚书、穆丞相没有关系,穆丞相官复原职,仍然做朕的丞相!至于傅少阁该如何量刑裁夺,由刑部议处。”
下午,刑部尚书洪枕秋进宫,向他禀报对傅少阁的量刑,傅少阁收受贿赂,栽赃陷害,着革去官职,流放戍边,他所得赃款,悉数追回,充入太仓。
下了旨,顾励下午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地牢,看看傅少阁。曾经他对这个人寄予厚望,可没想到这人为了利益,不仅辜负了他的信任,也辜负了曾经举荐他的穆丞相的期待啊。
他要看看,这人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愧疚。
傅少阁就静静地靠坐在牢里,他受了些刑,囚衣渗出血来,看起来有些狼狈。见到顾励,他竟然还有心,挣扎着爬起来,向顾励施了一礼。
顾励以为他要求饶,哪知道他行了礼,便又坐下来,靠着墙壁,默不作声。
别说,这人安静的模样,看着倒有几分脆弱的俊美,看着是个不下陈奉、俞广乐的人物,可惜了。
顾励问道:“傅少阁,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陛下什么时候杀了我?”
“你倒是挺坦然么,朕已下了旨,流放戍边,过两天你就该去辽东了。”
傅少阁咳嗽两声,想了想,说:“去辽东吗?那也不错。我小时候听人说起过辽东,早就想去看看了。”
顾励想不到傅少阁居然这般镇定,声音里连一丝颤抖也没有,倒显得他像个气急败坏的反派似的。
顾励问道:“你辜负了朕的信任,背叛了穆丞相对你的信任,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傅少阁想了想,居然说:“陛下下次擦亮眼睛,别再用我这种狼心狗肺的烂人了。”
顾励头一次见到有人自己骂自己是狼心狗肺的烂人,都惊呆了。傅少阁却压根无所谓,竟然还颇愉悦似的。
顾励问道:“傅少阁!你做这一切是为了钱吗?你家又不是没钱,你又何必铤而走险?!”
傅少阁懒洋洋道:“钱都是外祖的,再说,我也并非为了钱,只是不想当弱者罢了。”
顾励问道:“你好好干,朕难道不会给你机会吗?!”
傅少阁不再搭腔,顾励问道:“此事当真跟左世爵没有关系?”
傅少阁笑道:“陛下若是怀疑他,大可以去查他,我的案子已经结了。”
顾励被他这幅样子气坏了,决定回去再写上一百个“傅少阁,可恨”。难怪小猫说他是坏人,还教贞儿画“傅少阁龟龟”,这家伙果然是个招人讨厌的坏人啊!
大理寺的地牢外,谢莲眼睛一眯,拔出剑,冲向地牢外胡同口。
成宽伯被他一剑挑了出来,其余侍卫要上来帮忙,谢莲喝道:“你们守在地牢入口,保护好陛下!”
成宽怒道:“你当老子是要来劫狱还是行刺?”
谢莲冷漠道:“逃兵的话,我不想听。”
成宽伯悲愤怒吼,与谢莲交战,双剑急促相撞,乒乓之声不绝于耳。谢莲束手束脚,怕伤了无辜之人,竟被成宽伯反手压制,退至墙边,退无可退,只能奋力格挡。
成宽红着眼睛看着他,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不知道我的困境和痛苦,也不知道少爷曾经是个多么乖巧温柔的孩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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