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是不是想姑娘想疯了?那也不能拿我练手儿啊?”?徐明海抬起胳膊快速蹭了蹭嘴,语焉不详地骂道,“操,都肿了。”说完,顶着一脸不均匀的红晕转身就走。
秋实急忙上手阻止,不想下一秒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抵到墙上。俩人的姿势顷刻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样子——只是彼此的位置换了一下。
“果子……”徐明海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冒着寒光,“不管今儿你是电影看魔障了,还是没姑娘憋的,咱都得约法三章。一,以后再不许跟我这么闹;二,江爱芸的事情我他妈不管了,你爱追就追,不爱追就歇菜;三……”
他顿了顿,从牙缝里缓慢挤出四个字:“别、不、学、好。”
这话像把锥子,一下就楔进秋实的心里,把刚刚接近于癫狂的满足和幸福一丝不留地挤了出去。秋实刚劲地仰起脖子,死死看着徐明海反问:“我要是就不学好呢?”
“你什么意思?”徐明海的眼神锋利起来。
秋实心中经年累月的惶惶和陡然迸发的无畏,在这一刻终于兵戎相见。他指名道姓,声音微颤且坚决:
“徐明海,你就是我的「不学好」。除了你,我谁都不要;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喜欢。”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对于徐明海来说不亚于原子弹,炸得他魂飞魄散。以至于多年之后,每当想起那晚的画面,徐明海心里仍然能感受到巨大的光辐射和冲击波。
“你……你……”徐明海活这么大,头回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秋实则再接再厉:“我不光是喜欢你,我还想跟你好上一辈子。”
徐明海还在兀自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你是不是傻了?咱俩他妈的都是男的!”
“我不在乎,我就是同……”
话还没说完,响亮的耳光就像突发的闪电一样击中了秋实的脸颊。这一巴掌打下去,像是按下了整个世界的暂停键。半晌俩人谁都没说话。
年少轻狂不知进退的岁数,拳头比脑子要快上一步。
徐明海的手垂在身体的一侧,微微颤抖。
秋实任由脸上的火辣漫延,直到烧出眼里一层薄薄的泪。他隔着这层水雾用眼神围剿徐明海。
“哥,我让你恶心是吗?”
徐明海没搭茬。他转身径直走到了自行车那边,踢开车撑,头也不回地把车抬进院里。
就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前,秋实听见徐明海于黑暗里说:“今的事儿我当你是说胡话,以后别提了。另外,骑车要是怎么都学不会,就抽工夫办张月票,上下学都方便。”
第51章 虎口脱险
深夜的院子里存着两处心事。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徐明海闭上眼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躲开秋实千瓦亮度的目光和飞蛾扑火的语气。
那句被自己活生生打断的话,说完和没说完没什么区别。徐明海想,这祖宗到底是打什么时候起有了这苗头的?而自己愣是一点没察觉?更令人无力招架的是,他居然敢就这么大喇喇把话说出了口,连一丝的余地都没给留。
徐明海挺尸似的躺在床上逼自己装鸵鸟,奈何脑子不听使唤。
“哥,我让你恶心是吗?”
徐明海想要是恶心就好了,可偏偏嘴上跟涂了生姜似的,热辣辣的疼;身体里埋着无数个打火机,嫩红色的火苗舌头似的这儿舔一下,那儿撩一下,无休无止。
异样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徐明海气得一咬牙,跳下床就奔去院里。
他用力拧开龙头,弯腰直接拿脑袋抵住喷涌而出的地下水。管子里的水逐渐由温热变得乍凉,顺着耳朵和脖子把上身全部洇湿。随着热度褪去,感官由敏感变得麻木。
过了好久,徐明海终于抬起滴着水的脑袋,伸手狠狠抹了把脸,然后故意不去看南屋窗帘后那孤零零的影子,给了对方一个赌气的后脑勺。
随着徐明海再度离去,秋实重新躺到床上。热辣的感觉仍然粘在脸上,随着黑暗一起膨胀,有种阒寂的浓烈。
徐明海打架什么风格,出手有多重,秋实心里自有一本账。说白了,巴掌落下来的瞬间,他就判断出徐明海到底是舍不得。
他俩就像是两株藤蔓幼苗,纠纠缠缠相依相伴地长起来,刀砍不断火烧不开,何况这外厉内荏的一巴掌?
事已至此,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该亲不该亲也亲了。秋实此刻心底反倒是澄清一片,甚至埋着一种隐隐的兴奋。他于是盯着头顶白茫茫的蚊帐顶开始未雨绸缪。
秋实想,要是徐明海明天装傻充愣,他就灌顶醍醐;要是徐明海手起刀落,他就以身饲虎。反正,哪怕是互相残杀也不能如徐明海所愿,就这么人鬼两不扰地活着。他受不了,办不到。
次日早上,失眠整宿的徐明海比平时早了整整一小时起床。他揉着眼睛连连打着哈欠,推开屋门跟院子里晨练的张大妈打招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张大妈甩着胳膊打趣他,“今儿怎么没等着你家果子叫早儿啊?”
徐明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站在水管旁边刷牙洗脸五分钟解决战斗,然后拎起书包,转身推上车就出了院门。
不承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要人命的祖宗居然已经站在外面守株待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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