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突然被这种感觉温暖了一下,似乎下方的一切硝烟、血液与破碎的内脏都变得没有那么令人作呕了。
好像他是一只在天空中漂泊的小鸟,偶遇了一只风筝。
那只风筝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线的那头是它在地球的亲人、朋友、故土与责任,它很自由,很也快乐,内心却充满了温柔的牵挂。
而小鸟跟他一起向前飞着,有时累了,便趴在风筝的身上歇上一小会,并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也有了些牵挂与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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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能长时间作战的战斗机在扔完了弹仓里的武器后已经返航,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好在女武神座下的天马有着翅膀,崎岖凹凸的地形也不影响她们的机动性。
地面上的亡灵在一个个减少。
他们身体中凝聚的亡灵之力在一次次修复伤口的过程中快速消耗,而希瑞尔释放出来的光明之力虽然稀薄,但也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回复生命值的难度。
渐渐的,实体化的灵魂渐渐支撑不住了。
女武神复活后的三十分钟,战斗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死的多了,视野也开阔起来。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女武神在低空中纵马,手中拿着被亡灵之力腐蚀得不轻的武器,神采奕奕地追杀着残留的幸存者。
她们确实是天生的战士,沉睡了千年之后,吹去尘灰,依然锐利如新,能够穿透一切阻碍刺破敌人的胸口。
比起希瑞尔艰难拖延时间的那半个小时,真正大规模的战斗反而结束得有些轻松。
洛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希瑞尔估计他应该是去找神后弗丽嘉了。
希瑞尔指挥不动这些曾经只听从奥丁命令的女武神,本来还打算直接去找索尔配合,让他来调动这些属于阿斯加德的精锐。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离开已经结束战斗的战场,却被瓦尔基里拽住了。
按理来说,她见到了生离死别一千多年的恋人,又取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应该很开心来着。但希瑞尔却从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恐惧。
“我们可能碰到大问题了。”她说。
希瑞尔:“怎么了?”
“海拉不见了。”
希瑞尔只记得曾经在地球上流传的北欧神话中听过这个名字,但更多的又想不起来什么,“海拉是谁?”
瓦尔基里看了看四周,本想开口,又叹了口气:“奥丁现在还没有醒吗?”
刚刚和索尔交换过情报的希瑞尔摇了摇头:“还没有,索尔组织的几场反攻也被阻挡了下来,那边的情况不是太好,我们应该尽快赶去支援。”
瓦尔基里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有些狼狈的希瑞尔,这个精灵头发上还有血污没来得及清理,不复当初那副优雅得体的样子,却由内而外地让人感到可以信赖。
“我们已经不想再为奥丁作战了。”
本来想要再继续与索尔联系的希瑞尔停住了按下通讯仪的动作,转过头来,表情有些惊讶,他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瓦尔基里摇摇头:“事情有些复杂,我们做好了决定,准备去见见奥丁剩下的那个儿子。我只是提前来告诉你一下,我们不一定会为了拯救奥丁而继续这场战争。”
希瑞尔却没有被她宽慰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或失望,只是平平淡淡地阐述起现状:“这和奥丁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一场关乎整个宇宙的战争。如果今天你们走了,等到迷途军团通过彩虹桥来到地球,再向整个宇宙进军的时候,世界之大,也再不会有任何一个生灵的存身之处。”
瓦尔基里耸耸肩:“嘿,别这么紧张,女武神不是逃兵。只是我们对彼此的情况都不太了解,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刚刚的敌人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而来,你不能让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决定吧。先去找索尔,然后一切再商量。”
希瑞尔只能点点头,更何况,他觉得瓦尔基里说的也有道理。
他们开始向主战场进发。
整个阿斯加德的面积远比在宇宙中俯瞰它的时候要大许多,它像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岛屿,整体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四周围绕有向外散逸的瀑布与泉水。
高大的宫殿耸立,绿色的森林与河流点缀其中,偶尔还能在极高的空中看到一只飞速掠过的白色巨鸟,如果不是这场战斗的破坏,真像是传说中与世隔绝的美丽仙境。
希瑞尔和瓦尔基里并肩向前,克林特不知道从哪个女武神那里借来了一匹天马,骑在前面跑的飞快,只能遥遥的看见一抹黑色的背影。
穿过森林的阻挡,淌过了两条半米深的小溪,他们终于到达了仙宫正中央的位置,奥丁的神殿之外。
“吾友!”隔着老远,希瑞尔便听到了索尔那闷雷一样炸开的声音。
同样有些灰头土脸的索尔飞了过来,落在地上之后给了希瑞尔一个豪迈的拥抱。
看得出来,自从那些老人与儿童从亡灵的追捕之下撤离到安全的地球后,索尔的情绪变得高涨了起来,同时也战意十足,并没有被前几次失败的反攻而打击到。
希瑞尔被索尔手臂和胸口的肌肉挤得脸差点变形,为了礼貌,他还是抬起手拍了拍索尔的肩膀,这才赶紧从这个过于热情的怀里挣脱出来。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直在盯着他看的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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