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陆小凤盯着戴着面具的梅惊弦看了一会儿,两步走到西门吹雪身边,“西门吹雪,他是……”
西门吹雪颔首不语。
楚留香的视线从在场的客人脸上一一扫过,笑道:“在座的各位平日里能见上一位已是难得,不料如今却让我们见了个全,如此说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不管原来是何神情,此刻大多羞惭的低下了头,眼神躲闪。
这些人中,唯有一人神情镇定自若,安然不动,倒是有些引人注意了起来。
梅惊弦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沉声道:“阁下是何人?”
“无争山庄,原随云。”对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今日得见诸君,倒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无争山庄四个字一出,在场登时有些哗然。
无争山庄建立已有三百年,无争无争,意味无人可争长短之意,由此可见其赫赫声威。
而近五十年来无争山庄虽有些沉寂,但余威尚存,无争山庄老庄主原东园在江湖中的地位极为崇高,就连昔年的血衣人也不敢掠其锋芒。
原老庄主老来有一子,虽文武双全,品貌兼佳,却是和江南花家七公子一样,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花满楼与原随云同样年少目盲,同样是出生极佳的温和公子,就连为人性情也有几分相似,江湖中人不免将这二人同为一谈。
然而不知因何原因,这极为相似的两人却从未见过面。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是个瞎子?”
饶是听到这算得上失礼的问话,原随云面色仍丝毫不变,淡然道:“在下确实目不能视,不能亲见诸君仪表姿容,倒确是一件憾事。”
梅惊弦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他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守卫,还有脸上血痂未落的杏儿姑娘,他们全都被人夺去了眼睛。
若这幕后之人心性偏执成狂,在自己目不能视的情况下,看见旁人完好无损遍览天地的眼睛,会做出什么事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世上因为自身的不幸而愤世嫉俗、怨天尤人、消极度日,甚至将自己心中的怨恨发/泄在无辜的旁人身上的人何其之多,所以一直对生活充满热爱的花满楼才是最为难得。
而梅惊弦却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世上所有目盲的人都有着和花满楼一般的品行。
他不愿主观将原随云想得太坏,但心中既生出了猜测,自然要去求证。
若最后的结果是他猜错了,他会同对方道歉。
但现在,他只想知道原随云到底是不是那丧心病狂的蝙蝠公子。
梅惊弦上前走了两步,脸上冰冷的面具仿佛给他染上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他盯着原随云,缓缓道:“原公子也是这蝙蝠岛上的客人?”
原随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在下也是第一次上这岛,本是出于好奇,未料却撞见了这一番局面,说到底我此行还是草率了。”
他又转向陆小凤楚留香三人道:“方才力有不逮,未能解三位之围,还请见谅。”
第100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原随云言行温和有礼,风度卓然,听他出言道歉,胡铁花连忙推脱,陆小凤与楚留香却笑而不语。
显而易见,这二人应该也发现了原随云的可疑之处。
梅惊弦盯着原随云,忽然道:“原公子既然也是应邀来此的客人,想必身上也带有这岛上分发的腰牌吧?”
他从袖中取出自己自杏儿姑娘从中年男人的尸体中搜出的蝙蝠岛腰牌,手指点着下方雕刻的“伍拾叁”的字样,沉声道:“我的腰牌编号是五十三号,不知原公子的腰牌又是何编号?”
据杏儿姑娘所说,这带有编号的腰牌是岛上的客人专用,岛仆则有另一套制式不同的腰牌,这些腰牌的作用正是用以表明身份。
蝙蝠公子作为这岛上的主人,自然是用不着腰牌的,即使有,那也和客人及岛仆所持有的腰牌不一样。
若原随云当真也是被邀请而来的客人,那对方身上必然也有一块和他手上相同而编号不同的腰牌。
在梅惊弦拿出腰牌时,在场的客人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腰牌。
只有原随云安然不动。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气氛逐渐凝滞。
在场诸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原随云身上。
陆小凤与楚留香的眼神都带上了戒备,西门吹雪持剑走到梅惊弦身边站定。
在周围诸多目光下,原随云上扬的唇角缓缓拉平,沉默了许久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想到,除了楚留香和陆小凤,这岛上竟还有其他的不速之客。”
梅惊弦冷声道:“所以,你果然是蝙蝠公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料谁也想不到,这气度高华出生名门的无争山庄少庄主,竟和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蝙蝠公子是同一个人。
原随云却仿佛听不到周围的议论与抽气声,一双眼睛“望”着梅惊弦与西门吹雪的方向,冷冷道:“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梅惊弦提剑缓缓指向他,“总归会比你长的。”
原随云冷笑一声,双臂一扬,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往后倒飞了好几丈,转眼便掠到石台火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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