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道黑影静静的站在窗外。
片刻后,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抬起,轻轻推开窗户,悄无声息的从窗外跳入房间。
房间里传来的呼吸仍然平缓而轻微,显露出主人已然陷入深眠的事实。
轻如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接近床铺,就在他在床前站定的下一刻,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剑鸣,映照着床边的月光,一道寒芒闪现,雪亮的剑尖直冲黑影的咽喉而去。
在剑尖即将刺入咽喉的前一刻,黑影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躲过那致命的剑刃,转眼便闪现到另一边。
一声长叹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小雪,你想弑父吗?”
西门吹雪一手握剑,神情冷如寒冰,“半夜出现在他人床边,谁知你是人是鬼。”
“唉,小雪你不懂,我只是担心你晚上踢被子,怕你着凉,特意过来帮你掖被子的。”黑影又叹了口气,仿佛面对儿子忤逆不孝般无奈又无力,“谁知小雪竟对来帮你盖被子的老父亲提剑相向,当真可怜了我这份慈父之心啊……”
面对对方的信口胡言,西门吹雪面色一寒,还未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梅惊弦的声音在外响起。
“西门庄主,出了什么事?”
梅惊弦就住在西门吹雪隔壁的客房,本已沉浸在睡梦中,却忽然被一股离得极近的剑气惊醒,担心又出了什么变故,便立刻起身到西门吹雪的房间外查看。
西门吹雪扫了一眼敛息屏气隐入黑暗中的玉罗刹,停顿一下,沉声道:“无事,不过闯进一只家鹿,已被我惊走。”
听到他的回答,梅惊弦登时无言。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若不是在内心认为全然安全的地方,确实容易被一些小动静惊醒。
西门吹雪被老鼠惊醒,乃至动了剑气,这种情况虽有些夸张,却并非不能理解。
他颇感到有些好笑,扬声道:“这夜磨子确实十分磨人,我这里有些防蛇虫鼠蚁的草药,西门庄主可要来取一些拿去用?”
在一边听着的玉罗刹本以为西门吹雪会直接拒绝,毕竟这房间里哪来的老鼠,只有他这一个被亲生儿子污蔑为老鼠的可怜老父亲而已。
谁料西门吹雪丝毫不作犹豫,直接过去开了门。
因为起得急,梅惊弦只穿着雪白的内衫,未束发冠,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至腰下,秀致绝伦的面容在皎白的月色下仿佛散发着白玉般的微光,宛如月宫中下凡来的谪仙人。
梅惊弦刚从背包里取出两个驱虫药包,眼前的房门就从内打开。
西门吹雪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格外清亮。
梅惊弦将手上的两个药包交给他,细心嘱咐道:“将这药粉取出一些洒在房间角落,蛇虫鼠蚁便不敢接近,不过这药草中含有少量毒性,西门庄主可要注意不要入口。”
西门吹雪点点头,“多谢。”
“愿西门庄主今晚有个好梦。”梅惊弦浅笑,拢了拢披散的长发,回房间继续睡觉。
看着梅惊弦回了房间,西门吹雪收起手上的药包,站立片刻,忽尔身影一掠,径自飞出了院外。
身后的房间中立刻闪出另一道身影,无声的尾随他身后而去。
到了城中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西门吹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身后的人。
玉罗刹伤心道:“小雪竟然说爹是老鼠,真是太伤为父的心了。”
不等西门吹雪说话,他继续道:“小雪啊小雪,爹得让你知道,你方才那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爹是老鼠,那你是什么?小耗子?你骂爹可以,怎么可以连自己也一起骂了呢?”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手上却隐忍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用力到发白,沉声道:“若你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来和我说这些无谓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我来当然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方才我不是和你说了吗?”玉罗刹负手而立,抬头仰望天上那轮满月,沉声道:“爹怕你着凉,所以特意来给你掖被子的。”
西门吹雪沉默一下,抬脚就走。
随即被玉罗刹出口的话语阻住了脚步。
“九月十五,紫禁之巅。”
西门吹雪没说话,关于新的决战之处,如今本该只有他和叶孤城知晓,但在眼前这人眼里,有关他的秘密从来都不是秘密。
“小雪,我从来都没有反对过你对剑道极境的追求,”玉罗刹的声音正经了些,显得又沉又冷,“但决战叶孤城,对于你而言有些太早了。”
“你认为我会输?”西门吹雪的神情变得像寒冰一般坚硬冰冷。
他的话语未落尽,玉罗刹已经紧接着道:“我的儿子不会输给叶孤城。”
西门吹雪冷冷的盯着他许久,仿佛要透过那层遮掩的浓雾看透他的表情。
少顷,他忽而一拔剑,直接刺向眼前人。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柄剑也泛着雪一般亮眼的光芒。
森寒的剑气冲天而起,毫不留情的袭向玉罗刹。
玉罗刹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倒映着那柄锋芒毕露的长剑,似乎有些失神。
在那股冰冷的剑气似乎要刺破他的胸膛衣物的时候,他忽然一弯身,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身法躲过这一剑。
一剑落空,西门吹雪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缓缓的收回手中的剑,将其归入剑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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