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柜的恭敬的迎上来说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梅惊弦才恍然大悟。
原来合芳斋竟然是西门吹雪的产业。
这件事若说出去,任谁都要惊讶万分吧。
掌柜的应该提前就得到了消息,不仅客房收拾得齐整,连沐浴的热汤都已经备好,房间里还熏了他最爱用的香。
洗去了一身风尘,用内力烘干湿漉漉的长发,梅惊弦换了身衣服,眼见天色已晚,不久就要就寝,他也没用玉冠束发,随手取了一支梅花簪将头发挽好就出了门。
西门吹雪坐在庭中的石桌边,听到开门声,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凝。
那中年掌柜正恭敬的站在他身边说什么,看到梅惊弦沐浴后微红的如玉面容,不由怔了怔,片刻后才出声道:“梅公子当真天人也。”
梅惊弦一愣,他一向知道自己相貌生得好,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初次见面的人如此直白的夸奖。
他还未来得及做反应,西门吹雪当先道:“可以上菜了。”
瞥见他微冷的神情,中年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忙告退离开了。
梅惊弦察觉到他的不悦,想起刚才的事情,有些暗怪自己疏忽,忙道:“是我失礼了,我先回去拾掇一番。”
“不必。”西门吹雪摇摇头,示意他过来坐下。
梅惊弦刚坐下,伙计很快就来上菜,都是一些地地道道的徽菜,味鲜浓郁,色泽鲜亮,勾得人口齿生津。
梅惊弦打量一遍,发现并没有自己吃不了的辣菜,不由放下了心。
西门吹雪不重口腹之欲,梅惊弦虽好吃,却也懂得节制,吃了七八分饱就停了筷子。
七月份的夜晚十分闷热,时辰尚早,两人用过晚饭便在院中纳凉。
七夕佳节,女子聚在一起乞巧拜织女,男子凑在一块儿拜魁星,街道邻里皆传来热闹的人声。
合芳斋后院却不为这喧闹所扰,梅惊弦悠然练琴,西门吹雪研读怜花宝鉴中的医道,二人之间仅相隔着一张小小的石桌却互不相扰,直到外面街道上人声渐歇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梅惊弦又是在一片挥剑的声音中醒来。
他拾掇好出了门,果然看到西门吹雪在院中练剑。
看见他,西门吹雪收了剑,伙计立刻送上了早餐。
饭毕,两人便要重新启程,临行前,掌柜的忽然向梅惊弦递上了一个木盒、
梅惊弦没有接,不解的看着他,“这是?”
中年掌柜的神情有些复杂,推开木盒上面的盖子,露出了里面一双小人。
“是庄主让小人将这对磨喝乐交给公子的。”
梅惊弦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目光不由一亮。
木盒中的小人单个才手掌大,一个白衣青带,双手抱着琴,左眉绘着桃花枝,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另一位白衣负剑,圆脸上毫无表情。
可以看出,这对小娃娃是按他和西门吹雪的模样雕琢而成的。
梅惊弦伸手将这对小人取出来,入手方觉这东西是用了较为沉重的木料所作,外表却打磨得十分光滑,轻重适中,色料也上得十分均匀。
他端看几眼,不由喜爱万分。
西门吹雪从里间步出,梅惊弦一手一个小娃娃,对着他晃了晃,脸上带着深切的笑容,“多谢西门庄主。”
他们昨夜才进城,今早他就收到了这一对娃娃,说明西门吹雪是在昨天发觉他对这些娃娃的喜爱后,特意让人连夜赶工将它们做出来的。
对方如此盛情,梅惊弦虽不说破,却铭记于心。
西门吹雪点点头,目光在那对磨喝乐上转了一圈,“走吧。”
梅惊弦将两个娃娃妥善放回木盒中,昨天在街道上见到的娃娃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售卖,所以他并未对西门吹雪一次送了两个他们彼此模样的娃娃感到异样。
而在他们离开后,中年掌柜踌躇了半天,终于提笔写下一封信,趁着无人注意,放飞了信鸽。
在梅惊弦和西门吹雪离开涂中的几天里,这封书信也辗转跨越了大半个中原,终于送到收信人手中。
面覆黑雾的男子很快看完了书信,手一撮,手上的信纸立刻化为齑粉。
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展开桌上手下人送来不久的画影图形。
白衣青带的少年抱琴而立,玉冠束发,眉绘桃花,清姿秀逸,吟吟浅笑的模样让人想到了三月暖春里的轻风。
“倒是有几分颜色……”
男子嗤笑一声,手上一动,手上的画纸连着实木画轴皆瞬间消散为一阵烟尘,袖摆一扬,什么都不曾剩下。
“这般颜色却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可就罪无可赦了……”
与此同时,位于燕北的万梅山庄,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海的书信。
……
有了仿佛无处不在的合芳斋,梅惊弦这次的出行变得简单又舒适。
只要一进入城镇,舒适的客房与洗浴的热水都已经备好,除此之外,还有当地特产的美味佳肴。
也是因此,奔波了半个月,梅惊弦不仅没消瘦,反而越发精神奕奕,较之以往,连气色都好了几分。
他知晓这些日子的泰然闲适皆是来自西门吹雪,投桃报李,便在西门吹雪练剑的时候主动当对方的陪练,并将自己练剑时的一些见解与体悟倾囊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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