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说罢,就哭着给朱标叩首,发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朱标冷冷地盯着紫英,没因她的话有半点动摇。这话若换做前两天,事情刚发生后,他质问常氏的时候来说,他或许会体谅一下。
但时隔这么久,常氏早做足了准备,不然她又岂会去驱赶孙姑姑?谁知道紫英这番话,是不是又一个早准备好的解释来糊弄她。如今常氏做的事说的话,已然叫人没办法相信了。至于燕王妃会邪术,更是可笑。便说晋王搬空库房给晋王妃赔罪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因涉及名节和晋王的体面,才没对外提及。而常明珠一事,那就更可笑了,她本来就那德行,哪来的中邪。
这两个妇人仅因各自私欲,便疑神疑鬼,设计诬陷欲加罪于燕王妃,何其可笑、可耻又可恨。
同情不起来,也原谅不了。
朱标看眼地上晕厥的常氏,见她胸口起伏,明显还有呼吸,便命人换御医来。他则袖子一甩,人去了,不再看常氏第二眼。
常氏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口里喊着紫英要水,但睁开眼却见一陌生面容的小宫女递水过来。
常氏脸色大变:“你是谁?为何是你来伺候我?”
常氏在使唤丫鬟上一向有讲究,身边的人都是伺候她七八年的老人,知根知底也贴心。特别是紫英,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人聪明又稳重,对她再忠心耿耿不过。
“回禀太子妃,婢子名唤思过,是太子殿下指派婢子来伺候太子妃。”小宫女垂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思过……”常氏目光悲凉地念一声,凄惨地笑了,转即去寻其她丫鬟,却发现屋子全都换成了生面孔的年轻宫人,她全部都没见过!
“我的人呢,我的那些婢女呢?”常氏急急地质问。
“紫英犯了宫规,已于昨夜被杖毙了,其余的人都按罪论处,至于最后去处在哪儿,婢子就不得而知了。”小宫女如实回道。
常氏疯了一般瞪向那宫女,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质问她紫英是不是真的死了。在又一次得到确定的消息后,常氏紧缩着肩膀,双手按在被子上,伏身哭泣。
“殿下还交代了,让太子妃好生养病,这一撞破了相,怕是一年半载也无法见人了。”
头破了一个小伤口而已,养些日子就会好。听宫女这话的意思,太子这是嫌她丢人,要她禁足了。常氏随即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让宫女去叫他们来。
小宫女瞄一眼常氏,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太子有令,不能见。
常氏愣了又愣,半晌后她才扭曲五官,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样……”
本以为撞柱自尽或多或少会得来太子殿下的同情,哪怕有一点点心疼。毕竟多年的夫妻,毕竟太子一向是仁厚心软的人,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心狠。
这时屋外传来问话声,询问太子妃是否苏醒。
常氏一听这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忙让他传话请太子来一趟,她有话要对太子说。
“殿下让奴传一句话给太子:好自为之,下次寻死前,想想两孩子的以后。”传话太监随即就去了,全然不理会常氏的请求。
常氏闭上眼睛痛哭,不明白事情怎就成了如今这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常氏在憋闷了两天之后,竟呕出一口血来。
终究是顾念以前的情分,太子命诸多御医为常氏诊脉,寻求良方为她调理身体。常氏这才渐渐有所好转,但她终究还是未能见到太子一面。
……
近两日,徐青青车驾在前往凤阳的途中,遭遇了三次刺杀。
第一次是在客栈的饭菜里下毒。第二次是马车里被放了毒虫。后两次的犯案人皆是驿站的差役,已经就地伏法。第三次则是伏在暗处放冷箭,此人被活禽了,被押至凤阳后,被祝良一眼认出正是廖寒霜的师兄陈放。
第五日,护着燕王妃车驾的一行人马,终于安全抵达了凤阳城。
徐青青则牵着朱棣的手,站在凤阳城的城门楼之上,眼见着这一幕。其实她已经早两个时辰安全抵达凤阳了。料到这路上可能会不安全,所以徐青青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万春蒙面女装假扮她,乘坐燕王妃的车驾走明路。她则扮成普通的妇人,低调赶路,但保护她的人并不在少数,都扮成了商队的上任。总之,算是有效地避免了这一路受惊、动胎气。
朱棣听侍卫回禀三次刺杀的情况,脸色阴沉至极,当即便拷问唯一的活口陈放。
陈放却是打死都不肯说一句,凭你怎么折磨都不行,大有祝良当初的劲头。
“我们却不一样,我念的是两肋插刀的兄弟情义。他可是真的喜欢廖寒霜。”祝良解释道。
徐青青摇头,觉得不对劲儿。这陈放若深情廖寒霜,那杀廖寒霜的人是沐景春,又不是她。陈放就算报仇,也应当先去杀沐景春。为何却跑来针对自己?反倒不如说,他是因杀手的身份受雇于胡惟庸,更有逻辑可信性。
“既然他要杀我,我去问一下试试?”徐青青对朱棣提议道。
朱棣蹙眉,目光很自然地下移。
徐青青马上抚住自己微凸的肚子,笑着让朱棣放心,“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现在每天都会给自己诊脉。反倒是这事儿王爷不让我问清楚,人家可能会瞎想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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