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场面有太多人在,徐青青因身份要避讳,不便去查看尸体。她便打发碧溪前去认尸,以确认死亡的那名是否与常明珠的丫鬟有过来往。碧溪回来后对徐青青摇了摇头,然后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在最末一排找到了那位穿着藏蓝衣衫的胖妇人,便示意给自家王妃。
死的这妇人姓赵,是个小管事,主要负责厨房的采买活计,经常会外出。这倒是增加了她的嫌疑,只有经常有机会外出的人,才会接触到外人,这便有了被外人利用的可趁之机。
“听说她也是中了鹤顶红而死,药瓶却完好无损地藏在她身上,那此人是如何服毒而死?”徐青青再问。
“这妇人倒在灶台边,地上有一碗打翻了茶,我的人刚刚用银针试过,那茶碗里残留的茶水也有毒。想必是这妇人知道自己下毒之后注定会死,便将鹤顶红混入了茶水之中,先行喝茶自尽了。”朱樉对徐青青抱歉地解释道。
他真想不明白,为何他府里会有人动心思想杀燕王妃,这燕王妃之前不过是个道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得罪京城里的人。莫不是有什么人想对付他,这毒是随便下给任何人吃的?朱樉琢磨了一圈,觉得自己虽然行事的确不够稳妥,可他现在就是个还没就藩的藩王,连政事都没怎么掺和,不至于碍了什么人的眼,非要这般冒险地来杀他。
“既然已经决定要畏罪自杀了,哪需要过多顾虑,手里有一瓶现成没用完的毒药,直接喝了就是,何必折腾得倒进茶里再喝?喝之前,还非要把那瓶毒药好好地收起来,放在自己身上藏着才行?”徐青青提出质疑。
朱樉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他以前曾见过某大臣畏罪自杀,其用的是□□,粉末不好吞咽,才混入了一部分入酒里。但包着余下□□的纸就被随手丢弃在一边,要寻死的人,那还会有心思把自尽的毒药再包扎好,重新揣进自己的怀里。
“也便是说,死的这一个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人陷害,被用来做替罪羊了。”朱樉不禁问朱棣和徐青青,那这真正的凶手的该如何调查。
“假如凶手要杀的人就是我,那她是如何确定她下毒的那碗桂花乳酪一定会分到我这里?”
朱樉召来上菜的丫鬟们询问,她们表示她们上菜的顺序都是依照尊卑次序而来,也便是说先太子、太子妃,再秦王、秦王妃、晋王、晋王妃、燕王、燕王妃……徐青青排在第八,如果毒药刚好下在第八碗中,那这一碗东西一定会被端到燕王妃的跟前。
“那你们端哪一碗的次序又是由谁来定?”徐青青再问。
“此事由奴婢来负责,酥酪出锅之后,便直接从锅里端了出来,由诸位姑娘端走。”桂婆子忙出列,战战兢兢地跪地回答,连呼自己冤枉,她真的没有下毒。
徐青青见这婆子还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便让她好生想想,在端酥酪的过程中可否只有她一人,是否有别人帮忙。
“对了,王婆子,她见我忙不过来,帮过我。”桂婆子忙指向王婆子。
徐青青这一次见她所指,正是碧溪所说的那个穿着藏蓝衣衫的胖妇人,晓得终于查到地方了。
王婆子慌了,直喊王婆子胡沁,在冤枉她。
“厨房人多眼杂,不乏有目击者,照此仔细盘问便知。”朱棣令丘福亲自审问王婆子,尽可随意使手段。
一行人回去饮茶片刻的工夫,盘问结果就出来了。徐青青特意观察过常明珠,她倒是淡定得很,此刻还一点都不急不慌。
王婆子认下了自己是受晋王妃指使。
谢氏本一直在旁看热闹,觉得这事儿有趣得很,忽听自己牵连在内,惊讶不已。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干系?”谢氏气得不行,“我闲的没事儿毒杀四弟妹干什么。”
此言一出,太子妃和秦王妃同时看向谢氏,她们的眼神里皆透露出怀疑。谢氏讨厌燕王妃不是一天两一天了,她们都知道。
谢氏被二人的眼神弄得更焦躁,“我平常是爱说四弟妹几句,可我也不至于为这个杀人呀,我杀了她还能得什么好处不成!”
“我信三嫂,以图害我的另有其人。”徐青青道。
谢氏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替自己说话的居然是一直被自小心眼记恨的‘敌人’。一时间心里愧疚不已,竟不知该说什么去接徐青青的话了,不管说什么都高下立判,是自己太下作远不如人家。
随后,便令王婆子指认指使她的丫鬟,王婆子看了一圈,指着谢氏身边的一名丫鬟道:“就是她!”
因这些丫鬟在陪侍或伺候的时候,基本都深低着头,很难看清楚全貌。加之这周围的丫鬟太多,基本上都被当成是背景,除非特别关注,实在很难去特别注意她们谁长什么样。
所以徐青青在这时候才发现,谢氏身边竟有一个小丫鬟,与常明珠身边的那个相貌极为类似。加之俩丫鬟年纪相当,徐青青怀疑她们是双生子。王孙贵胄所用的婢女,多有罪臣家眷,偶尔有一对双生子被分开去伺候不同的主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青青便问那丫鬟:“你可有孪生的姊妹?”
丫鬟茫然地摇摇头,表示没有。
这就奇了。
徐青青瞧她不像撒谎,正疑惑着,那厢碧溪匆匆回来,告知她那个躲起来的丫鬟找不着了,早已经不在原先的那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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