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妹和四弟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徐青青还不知太子妃此来目的为何,只礼貌应和她的话。
“我今日特来赔罪。”常氏随即令侍女将木盒呈上来。
盒子被打开,里面装有一柄成色极为漂亮的白拂,白亮的拂子长直柔顺,辉耀着银光 ,拂柄成色极好,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此拂尘定非凡俗之物。
“大嫂这是?”徐青青不解问。
“上次误送你一串佛珠,是我疏忽大意了。那两日恰逢雄英生病,我整夜陪他,脑子浑浑噩噩地不清楚。这才疏于考虑,忘了弟妹曾是修道之人,竟把佛珠送给你。”常氏抱歉道。
徐青青笑了笑,“我如今嫁为人妇,早脱了道籍,不论的哪一位神佛护佑,那都是我的福气。”
“还是弟妹仁厚。”
常氏请徐青青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她送来的这柄拂尘。
“此为张真人所留,据说法力无边,可护佑平安,扫去烦忧。”
“那这可是无价的好东西了,多谢嫂子如此费心。”徐青青客气道谢。
常氏随即提及宫宴,嘱咐徐青青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大可以来问她。
“说这话可能有几分冒犯,但我自见弟妹第一天起,便极为喜欢,便忍不住想多关心你两句。我身边倒有几个得用之人,伶俐过诸多女官,可需要我留两个供弟妹使唤?如此宫宴那日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有她们的提醒,弟妹必不会出错。”
“多谢嫂子周全,我倒真想用嫂子的人,奈何王爷早请人提点了我。”徐青青故作谨慎地看看左右,跟常氏小声道,“这会儿我若留下了,回头被王爷知道,只怕——”
徐青青随即给常氏一个‘我好怕我男人小气会计较’的眼神儿。
常氏自然领悟了,思及燕王那性子,也不是没可能,遂笑着点了点头,便道罢了。
送走常氏后,碧螺稀罕地捧着那装着拂尘的锦盒,送到徐青青跟前,求问徐青青如何安置这柄拂尘。
徐青青便问碧螺的意见
“这么好的法器,自然是放在寝房内为好,扫人烦忧,又能驱邪避灾。放在库房落灰,那就太可惜了。”碧螺老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论理我曾信道,见到此等好物,自然不舍得让它落灰。”徐青青看着拂尘喃喃道。
朱棣这时来了,他冷淡地扫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徐青青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朱棣敷衍应承一声,便随意坐下来饮茶。
“她们都说这宝贝该挂在寝房里才好。”徐青青凑到朱棣身边也坐下来,询问朱棣是否同意。
朱棣声音寡淡,“你定便好。”
徐青青招呼碧螺把的拂尘拿过来,本欲伸手将盒子里的拂尘取出,随即缩了手。
徐青青当即起身,命碧螺慢慢地把木盒放置于桌上。
朱棣被徐青青异常的反应吸引了注意,凝眸看她。
徐青青命人取黑纸和毛刷。
“黑纸?”碧螺问。
“便用墨先把纸染黑了,弄干再拿过来。”
徐青青歪着头仔细细观察一圈拂尘后,特意闻了下味道,然后就把木盒盖上。
“有问题?”朱棣问。
徐青青不确定地摇摇头。
朱棣便不再多言了,慢慢饮茶等结果。
徐青青得来黑纸之后,用布蒙住口鼻,打发人都远一些,然后用竹镊夹了一段拂子出来,在黑纸之上抖了抖,又用毛刷再刷了刷,一些很微细的白色粉末落了下来。若非有黑纸对比,这种粉末实在是细微得让人难以发现。
朱棣瞧见这一幕,起身走了过来。
徐青青再叫人拿些剩米饭,将剩米饭揉成小团,用竹镊夹取在拂子上沾滚一圈,然后置命人捉个小鼠来喂。
拂尘随即被收起,屋内开窗通风,细致打扫。徐青青和朱棣则换了个屋子呆着。
不久后,丘福冷着脸前来禀告,那只吃饭团的老鼠死了。这结果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三人都清楚。
朱棣紧捏手里的茶碗。
徐青青讶异之余,及时瞟见朱棣指尖泛白,显然他在用力,她忙伸手夺走朱棣手里的茶碗。可别再像上次掰玉那样伤了手。明日就除夕了,若见了血进宫,招忌讳。
“此事非同小可,是否上报?”丘福心里也攒着怒火,隐忍问询。
“权当没发生过,你且退下吧。”
她常氏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送来,便是早做好了稳妥的准备。
这东西只要不是当场揭露,转到了她手里,便都是变数,有别人经手的可能,也有她故意诬陷的可能。真上报上去,极有可能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最后赌的便是帝后的态度,心里更偏向谁。
辨不明的是非,难免就会闹到朝堂上,朝臣们吵嘴比的就是谁人多实力强,能在舆论上压倒对方。
如今胡惟庸在朝势力最盛,他跟徐达本就有宿仇。她作为徐达的长女,且还曾当街训教过胡惟庸的长子胡安。以胡惟庸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趁机动用在朝所有的势力,使劲儿地往她头上扣帽子。如此,她自然是输了,甚至连累整个徐家一起跟着输了。
倘若常氏技高一筹,令还准备了后手,一旦她告状了,人家再摆出一个出其不意的证据反咬她一口,那她就彻底玩完了,不止会输,连命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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