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突然开口:“东南王府……”
“对。”苏结喝了口水才慢慢接下去:“江湖朝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个江湖大盗却突然偷到了公家头上,还是一个王府,无异于耗子找猫。你说他图什么?江湖里有钱的人难道不够多?富商大户家的守备难道比王府还森严?”
陆小凤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去偷东南王府并不仅仅是为了钱财?”
苏结微笑:“想想他在东南王府偷到了什么?”
陆小凤:“十八斛明珠。”
苏结:“不止,他还偷到了名声,现在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对这个人如雷贯耳,甚至连皇帝都可能知道他。”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金九龄:“这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连已经洗手不干的金捕头也不得不被迫再次端起了这公家的饭碗。”
金九龄闻言露出苦笑。
陆小凤露出沉思的神色:“一个人想要扬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是他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他想做第二个司空摘星?”
苏结摇了摇头,拎起那块绣着黑牡丹的红帕子:“如果他想做第二个司空摘星,就不会留下这个东西了。”
☆、空章
空章
☆、第二十章
陆小凤盯着那块红帕子看了半天,似是有所了悟,金九龄忍不住道:“这帕子怎么了?”
苏结放下帕子:“我说几个人你就懂了。”
他缓缓道:“很久以前江湖上有一个传奇人物,江湖人称赞他为“盗帅爱销/魂,月夜暗留香”。”
陆小凤笑道:“是那位楚香帅吗?”
苏结嗯了一声:“这位雅贼每次出手之前必会给失主下一张帖子,写明动手的时间和目标,从未失手。”
苏结:“三十几年前梅花盗横空出世,犯下大案无数,杀人如麻,被害人都是胸口留下五个梅花状的血洞。可直到现在他重出江湖,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长相如何,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已经命归黄泉。”
苏结:“号称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来无影去无踪,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无人知其真正面目,甚至极有可能你都不知晓他曾经光顾过你家。”
金九龄依旧苦笑:“我还是不懂。”
苏结也不卖关子:“我说的这三个人是三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花满楼笑容温和,又为苏结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做贼的例子吗?”
“自然。”苏结接过茶水:“我刚才说的三个人中司空摘星最像一个贼,因为他只偷东西,而从来不会留下任何多余东西,他名动江湖,却无人知他真正面目,他行动悄无声息,却几乎从不失手,这才是一个完美的盗贼应该拥有的样子。而一个真正的贼是不可能希望自己被抓住的,因为一旦被抓住就意味着失格,就像一个暴露的杀手便不配被称为杀手一样。”
苏结:“与司空摘星相比,那位楚香帅与其说是做贼,不如说是恶作剧或者强盗,说是偷不如说是去明抢,依靠自己独步天下的轻功来去自如。他特意下帖子,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行事从来轰轰烈烈,他不怕别人抓,因为他知道世间能抓住他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他完全不需要任何伪装和隐藏。”
“而那位梅花盗。”苏结眼睛微微眯起:“他不但偷东西,他还杀人,所以他不但是个贼,还是个连环杀人犯。他喜欢并且享受杀人,有独特的杀人手法,这也代表了他自己的印记。这个印记不但让人能够认出他的手笔,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炫耀和挑衅,炫耀自己的成绩,挑衅世人的无能。这种贼是喜欢被追逐的,如果没有人关注他,那么他从犯案中获得的快感至少减一半。”
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金九龄忍不住开口:“苏兄莫非做过与我相似的差事?”
他指的自然是像六扇门这样断案缉凶的差事。
“这倒没有。”苏结漫不经心的放下杯子:“我只是见多识广,俗话说的好,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陆小凤哑然失笑:“这是什么俗话,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苏结继续往下说:“我刚才说的那三个例子虽然不能代表所有,但不妨拿来参考一下。很明显这位绣花大盗并不想成为第二个司空摘星,因为他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还留下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他也成不了第二个楚留香,所以他伪装自己。他的行为模式更接近梅花盗,但是他比梅花盗更嚣张,因为他不但留下了线索——这块帕子,还留下了活口,甚至偷盗平南王府震动朝野江湖。恕我直言,如果说梅花盗是喜欢被关注,这位绣花大盗就是希望被抓住。”
也许是他的结论太惊人,过了好一会金九龄才勉强笑道:“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陆小凤扶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图什么啊?”
苏结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这是一场敌暗我明游戏,游戏的关键取决于这位绣花大盗他是真的想被抓住还是不想被抓住。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留下的线索必然也是真的,他在通过犯案享受操纵者的快感。如果是假的,那么他留下的线索和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那么总结一下。”苏结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男性,有钱,武功高强,或许很有名,爱好风雅——一般的江湖草莽可不会想着去偷什么字画,其他的线索太少,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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