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立刻抬头看向房顶,房间内铺天盖地的都是弥漫的黄沙,他眯眼看去,却瞧不分明。
就在这时,虞泽突然感觉身下一轻,有人抱住了他的双腿将他举了起来。
“楚留香你干嘛!”
虞泽大惊失色,双手胡乱的在空中划过,险些控制不住平衡一屁股摔到地上,最后下意识的扶住了楚留香的肩。
“这间屋子便连房顶都沾了沙子,那么说明之前黄沙是充满了整个屋子的,若是黄沙在填满房间后又自动退去的话,那一定是在填充的过程中碰到了什么机关,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房顶!我比你高一点,沙子还没那么容易淹到我,你站到我肩膀上,去房顶找找有什么机关!”
明明是相当严肃的场面。
但是虞泽总觉得自己从一个杀手变成了一个小偷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耍杂技的。
“算了……你站稳啊。”
这个姿势不好借力,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成功让虞泽站到了楚留香的肩膀上。
此时黄沙已经漫到了他们的肩膀了。
虞泽眯着眼睛,伸手在屋顶上胡乱摸索着。
“右边!往右!”
“左边!左边一点……嘶!”
屋顶的石壁并不十分平整,虞泽急躁之下下手没了个轻重,猝不及防下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流出瞬间染红了石壁。
但是他也顾不得这些了,黄沙已经蔓延到了楚留香的下巴,再过半刻,黄沙就可以盖过楚留香的头顶,很快,他便会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虞泽的手颤抖起来。
这种情况很少见,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
当年他第一次杀人,手未曾颤抖过,后来数次遇险,险些一命呼呜时,他的手依然不曾颤抖,他如同一个机器一般将生死苦痛置之度外,永远保持着令人心惊的冷静。
所以这很不寻常。
但是虞泽却忽略了它,此时他的大脑完全被机关充满,但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慌乱。
“楚留香!你踮脚!你踮脚啊!”
“我踮了,小祖宗……”
楚留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他抬起头,想要让已经被淹没的口鼻重新露出来,却撞上了虞泽恰好看下来的眼眸。
楚留香一愣,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如同一颗石子掉入了水中。
墨绿的湖水立刻泛起了涟漪。
两人此时的样子都不太好看,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
但楚留香这一笑,在虞泽眼里却如同云销雨霁,转瞬之间月亮的清辉破开云层,洒向大地。
淡淡的,沉静的,祥和的。
又柔软的好似一张雪白的毛毯,轻轻软软的盖在心上。
这不对。
那点不寻常越发明显起来。
虞泽的睫毛颤了颤,猛地扭过了头,恍惚间意识到有什么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不对。
他双手在石壁上寻摸的动作乱了起来,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这不对。
他毫无所觉,双手仍旧机械的寻找机关,但是大脑却早乱成了一团毛线。
“咳!”
就在这时,身下传来了一声咳嗽。
虞泽立刻低下头去,所见的一幕却几乎叫他肝胆俱裂。
“楚留香!”
沙子几乎将楚留香的整张脸埋住。只露出了鼻子和一点嘴唇。
“你放心,我还能憋一会儿……”
话未说完,金黄的沙粒便将他的整张脸都埋住了,楚留香起先还试着往外吐沙子,但是很快就没了动静。
“楚……”
虞泽只叫了一个字,便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转过了头。
不过好在如今房顶已经摸索了个七七八八。
“往右……”
他叫道,口中满是咬破嘴唇后的血腥味,感觉身下的人听罢他的话语稍稍向右走了几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如今只剩下右侧墙与屋顶的接缝处没有找过了。
这要是再找不到……
如今沙子已经漫到了虞泽的膝盖,被整个人埋在里面的楚留香更是寸步难行。可是他们距离那接缝却尚有段距离。
虞泽一只手扣住凹凸不平的石壁,另一只手用力去够右侧的接缝。
差一点,还差一点……
还不够……
虞泽抽出腰间的匕首,去触碰那侧接缝。
嗒。
及其轻微的响动,像是一颗珍珠落到了地上。
但是在虞泽的耳里却好似被放大到了无数倍,足以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
虞泽眼睛倏的亮了起来,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而——
一秒……
两秒……
机关并没有开启,黄沙依然在不断的朝里涌入。
这儿的机关太过老朽,有些运作起来滞塞无比,或者干脆像现在这样卡住了。
虞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块机关,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索性运诸内力于右掌,一掌拍在匕首上,瞬间,石块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把匕首,连带着着开启机关的按钮,都一起嵌进了墙中,蛛网状的裂纹自匕首处蔓延开来,些许碎石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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