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明镜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真是贪婪的东西,不分到一点就不甘心吗?”
说着,那人嘴里轻念了一句什么,鲜明镜隐约觉得那像是佛经,眼前猛地一花,再定睛时,眼前视野格外的开阔,一栋栋高楼大厦林立在周围,他们跑到了某栋大楼的楼顶。
叫伍百年的青年没有松开他的胳膊,鲜明镜耳边依然能听到纷杂可怕的吼声,不由往楼下看去,就见数不清的恶鬼正像汇聚到下水道的雨水一样涌进脚下这栋楼的大门,还有不少沿着楼面攀爬了上来。
“我本来不想跟你要的,”只听那个青年似乎有点懊恼,这么说:“现在没办法了,还是麻烦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都走不了了。”
赵奇秋内心是崩溃的,他一介凡人,金手指再粗,怎么玩的过这么多恶鬼,就是把它们全抓起来,那行刑时的脏污,能把他监狱给淹了。
鲜明镜站着没动,赵奇秋就叹了口气,说道:“给我看看可以吗?”
鲜明镜望着那张有点模糊的面容,对方五官虽然隐藏在一层薄雾后面,但他知道,这个人此时在无奈的看着自己。
赵奇秋这边心里大叫失算,看着鲜明镜的眼神,他就知道今天可能又要得罪大佬了。
叹了口气,下一刻,赵奇秋抬起手,手心里已经多了一件东西,而鲜明镜的脸色一变,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口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还给我!”鲜明镜沉下脸来。
赵奇秋微微打开拳头,啾的一声,一颗小小的黄色脑袋从大拇指旁边冒了出来,嫩的像是毛茸茸的蛋黄,黑溜溜的眼睛周围则是一圈绿色,这是一只小小的鹦鹉。
“你从哪碰到它的?”
“还给我!”鲜明镜脸色阴沉下来,胳膊一伸就准备抢回来。
赵奇秋占着身高优势,一把抓住了鲜明镜,开口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鲜明镜看着赵奇秋攥着那只鹦鹉,还是那只救过自己的手,但鲜明镜此时只想掰开它,就是掰断一根两根也无所谓,冷笑道:“哦?那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赵奇秋又叹了口气,最后才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他手指猛然一握,只听喀嚓嚓脆响,那只鹦鹉脑袋一偏,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张着嘴巴死了。
“你!”鲜明镜目眦欲裂。
“嘘,看着,”赵奇秋向上一抛,鲜明镜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就听一声凄厉的尖啸直穿耳膜,一股黑雾腾空而起,越来越大,最后在空中像是一道龙卷风。
鲜明镜身体瞬间产生新的疼痛,顿时就像被什么撕扯一般,脚步又渐渐离地,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身体一紧,身后靠上了冰冷的东西,鲜明镜睁开眼,两只修长的手臂从身后伸出来,环在他的胸口和腹部,仿佛安全带一般固定着他,一个接近耳语的声音道:“即便醒来发觉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也不要把寄托放在别的东西身上,因为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同情心、渴望、怜悯,都会杀了你,尤其是这些妖怪,”说起妖怪这个词,那个声音更轻了,甚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好像谈论的不是那只巨犬,不是那只狐狸精,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什么单纯邪恶的东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作者有话要说:
赵奇秋: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25章 植物缺少氮
鲜明镜眼前恍惚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翻搅,身体也越来越轻,指尖到手臂, 再到双腿,渐渐麻木, 整个身体如同漂浮在水中, 只有身前那两只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是真实的。
漫天的黑风, 恶鬼的咆哮, 都远去了, 鲜明镜疲倦的闭上眼。
“告诉我, 你认识它吗?”
那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如同受到了极大的诱惑, 鲜明镜道:“认识。”
“在哪认识的?”
“在我家……它是……它是妈妈的宠物……它是我的……朋友。”
那个声音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稍作停顿后就响了起来,鲜明镜能感受到对方声音里的温度, 很温和, 非常温和, 很久很久,没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
“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呢?”
“不是它!”鲜明镜皱起眉头。
“再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把它装在口袋里?”
“……它……受伤了。”
“它是一只鸟,怎么能跟你一起到这个世界来?”
“是我……把它……”
鲜明镜依旧闭着眼,黑暗的视野中,由远及近, 似乎出现了一段记忆——
他在卧室里,天花板就在上方, 身下是他的床铺,他已经准备睡了。
啪的一声, 有东西撞上了窗玻璃,余光只看到一小簇明亮的黄色,下一刻,他就隐约听到扑棱棱声音,在楼下院子里响起。
想着那抹黄色,他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身体轻了很多,从卧室里望下去,远远的地面上扑棱着一只小小的影子,如同一丁点儿的火苗挣扎在地面上,随时会熄灭。他心底不由升起几分焦虑和烦躁,不由的就到了楼下,把它捧了起来。
它是那么小,那么脆弱,自己一根手指就能要了它的命。想到这里,鲜明镜猛的心口一痛,皱起眉头,骤然想起,那个人,妈妈,她……以前就养过一只鹦鹉,还没长大就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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