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种田长官都要怀疑绘理是不是晕过去了的时候,绘理直接转头,利落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男人连忙跟上,满怀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不是找到了……吗?”
他看见女孩的双眼变得通红,清澈的泪珠汇聚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可女孩的表情却异样的冷静。
“烧了吧。”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种田长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绘理继续补充道:“把他们一起烧了,然后合葬在一起吧。”
“也算是生为夫妻,死为夫妻了。”
心甘情愿为对方身入烈火,那这种结果,也会是他们想要的吧?
绘理打开广津柳浪在门外停了一夜的车,准备坐进去。
可是在门打开以后,却看见一个抱着毛毯的男孩斜靠在后座上熟睡。
男孩怀中抱着毛毯,头就这么歪着靠在毛毯上,皱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坐在驾驶座上的广津柳浪回过头歉意地说道:“抱歉,绘理大人。修治少爷一定要跟着……”
绘理抬手,示意广津柳浪不用解释,然后小心翼翼的侧身坐进车里,脱下可能沾染了灰尘的外套后把小孩揽进自己的怀里,展开毛毯披好。
种田长官站在车外,抱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漫不经心的问:“你还真的打算收养这孩子吗?”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津岛源右卫门已经没有了亲戚,但是津岛夕子那方,可是有不少亲人的。”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虽然津岛夕子是与家人断绝关系才嫁给津岛源右卫门的,但是从始至终,她的家人都在暗中帮衬津岛。”
津岛源右卫门与津岛夕子结婚的时候,津岛源右卫门才刚刚踏上仕途。
一穷二白的小子想要娶大家族里娇生惯养的女子,自然会遭到家人的反对。
只不过沉浸在爱意中的夕子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拴在了男人的身上,于是竟然鼓起勇气,直接与家人断绝了关系,和津岛源右卫门来到了横滨。
这可能也是津岛夕子最后会选择同津岛源右卫门一起离去,而不是选择好好带着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吧。
“而这一点说明了什么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当然明白。
说明如果津岛夕子的亲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在这世上,就一定会与她争夺这孩子的抚养权。
但是,但是。
绘理眼神锐利的盯着种田,像是狼紧紧盯着想要抢走幼崽的人类。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津岛修治存在了。”绘理把小孩揽的更紧一些:“这孩子叫太宰治,陪伴他走过今后人生的名字,也只能是太宰治。”
津岛源右卫门把这孩子托付到了她的手上,她就会拿出自己的一切来让这孩子能够安稳长大,而不是把他继续托付到其他人的手里。
所以她不需要,也不想要知道津岛夕子是否还有家人。
她把两人的骨灰一起葬在了海边的墓园里,而这个地方除了她,就只有太宰治知晓。
绘理以为她已经忘了。
飞快流逝的十几年的时间让那两年的悠闲时光慢慢的埋藏在了记忆的深处,绘理努力的让自己淡忘,最后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是成功了。
因为津岛夕子与津岛源右卫门的面容,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可是这都是假象。
因为在温热的奶茶入口后,熟悉的甜腻香气伴随着破碎的记忆,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绘理,绘理?怎么了吗?是奶茶不合你的胃口吗?”
发现绘理捧着玻璃杯发呆的真田和子说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去给你倒一杯果汁吧。”
“不是不合胃口。”绘理恍然回神,对女人笑了笑:“是太合胃口了。”
虽然奶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细节与味道上的相同,是能够轻易辨认出来的。
绘理仰头饮尽杯中的奶茶,站起身向真田和子询问道:“伯母,真田老爷子在家吗?”
“在是在,但是绘理你找他有事吗?”真田和子将空的托盘抱在胸前,疑惑的问道。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疑惑的看向绘理,对绘理想要找真田弦一郎爷爷的举动摸不着头脑。
绘理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奶茶很好喝,但……我觉得夕子煮的更合我的胃口些。”
真田和子手中的托盘瞬间掉落在地上,怔愣的看着说出了不得了话的绘理。
“谁……?”
“夕子,津岛夕子。”
绘理叹息:“或许有一些事情,我应该告诉你们了。”
在时隔这么多年后的巧合下,把一些本该说的事,告诉真田家的人。
真田弦一郎看着难得失态的母亲紧紧抓着绘理的手腕,走出了和室。
他是知道真田夕子这个人的存在的。
母亲的妹妹,他的小姨。
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爷爷移除出家谱,至今下落不明。
真田老爷子握着拐杖快步走入静室,跪坐在正手法熟练煮茶的绘理面前,沉声问道:“迹部家的女孩,你是怎么知道夕子的。”
真田老爷子在剑道上修习了几十年,尽管只是板下脸来看着绘理,不怒自威的感觉自然而然的就升腾而起。
绘理没有回答,而是慢慢悠悠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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