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全是惊恐,仿佛还未从当夜的噩梦中醒来。
宁清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用的是虹月刀?”
丰望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理所当然道:“我们与东夷的生意往来不少,自然识得。”
宁清认同地颔首,不再说话。
接着魏尧又问了些话,一番下来,丰望一一回应,内容也都合情合理。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人证物证俱在,犯人虽不清但也有了大致方向,可问题就在于牵扯了东夷,这也正是这案子棘手的地方。目前就一个证人一艘破船,掘地三尺能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对贺观一个刺史来说确实难以企及,因此显得无能为力,这也是朝廷派魏尧来的原因。
贺观找出先前整理的卷宗给魏尧过目,看着老长一卷有些吓人,其实打实的内容无非就是那些众人都清楚的事,看与不看都没区别。
晚间,魏尧谢绝了林遂琼的挽留,去了官府给找的客栈,用过饭后总算能放松放松,长途跋涉加上忙了半日,眼下几个人都有些疲惫。
费添虽没做什么,可跟着拘束了一日,着实累的不行,此时正边舒展筋骨边道:“这案子还有什么可查的啊,在湟州耽搁再久也无用,直接去东夷一趟不就成了?”
“哟呵,我们费公子开窍了,这都被你知道了?”宁清故作浮夸地惊道。
“这不是在你们两位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学的嘛。”
宁清笑着颔首:“是,那你说说我们有多大的面,人东夷王凭什么搭理你?”
这下费添犯了难,不过他脑子灵光,很快想到:“东夷与大魏并无龃龉,向来有商货往来,若是朝廷开口,东夷王应该不至于拒绝吧,否则岂不是坐实了做贼心虚?”
这样的回答还算有理有据,宁清不再为难他,说道:“话虽如此,可东夷与南蛮交情匪浅,眼下时局不稳,这事得平和的来,若是此时让东夷王心生不满,就真成了雪上加霜。”
闻言,原本安安静静的魏尧开了口:“我写封信送去东夷,等那边给了回信以后再做打算,在这之前只能等。”
“干等?”费添不解道。
宁清道:“你要是闲得发慌不如去街上转悠几圈,回来也好和我们说道说道湟州的风土人情。”
说话期间,魏尧瞥了费添一眼,那眼神绝对在警告他休要继续喋喋不休,吓得他原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没敢久待,找个话头便溜了。
次日一早,费添与林荣搭伴用饭,若不是他们两人都算话多的,这顿饭不知得吃的多么冷清。至于其他人嘛,田塍给魏尧送信去了,如今在路上,剩下两个最近缱绻的紧,拜他们所赐,费添一个肚里没墨的,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用过饭后,楼上两位依旧没动静,费添索性拉着林荣出门去,市集上走了一圈便去了客栈小二推荐的陇竹寺,听说这庙的住持是个得道高僧,在湟州很受百姓信赖,因此香火旺盛,到地方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不同于旁的寺庙多修建于深山老林以显清修,这座庙就建在城内,光是那占地和门面就远胜别的道观寺庙。来的人里,当地百姓自然占大半,但驾着马车或乘轿子从别的州府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也不少。
费添惊叹道:“这寺庙真是宏伟,来的人这么多,想必有些别样之处。”
说罢便拉着林荣进了寺庙大门。
正厅只用于礼佛,什么算命合八字等乱七八糟的琐碎则安置在不远的偏殿,因此佛堂尤其静谧,只能听见小僧敲木鱼的沉闷咚咚声,人进到这样的环境便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奉上香火,潜心地摆上三拜,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让人心情也愉悦起来。
费添还不惦记姻缘之事,耐不住林荣心急,偏殿那人头攒动,费添不想去赶这热闹,便让林荣慢慢去挤,自己则顺着小石路往正殿后的花园走去打发时间。
这寺院修得精美,就连花园都不一般,种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花草,色彩多是淡雅,没那些大红大紫的鲜艳颜色,因而在庄肃的寺院中不显突兀,反倒增添了些风雅。
走了几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花园里多是女眷,此时见到突然冒出的费添有些谨慎提防,尤其是有些年岁长些的妇女将小姑娘挡在身后,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弄得费添哭笑不得,又窘迫无措。
就在此时,有个路过的小和尚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只见他行了个合十礼,说道:“施主,男施主们都在另一个庭院,我带你过去吧。”
总算是从那尴尬的处境里解救出来了,费添跟着小和尚走,越看越觉得他像真佛下凡,周身自带佛光。
走到圆拱门前时小和尚停了下来,向前指道:“前面直走右拐便是庭院,我还有师兄吩咐的差事在身,就不送施主了。”
费添忙答谢道:“不敢耽误小师父的正事,方才多谢了。“
“哪里,施主客气。“说罢小和尚便走了。
费添顺着他说的方向径直走去,要拐弯时一旁紧闭的佛堂大门毫无预兆地开了,吓了他一跳,不想仔细一看竟还是认识的人。
林遂琼和一个和尚正要出来,见到他,惊讶道:“大人也来烧香?”
昨日他只跟在宁清身边,一句话没说,想不到竟能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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