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大家各自回房,第二日一早还要去见杜源。
回了房洗漱后换上中衣,魏尧动作快,先一步躺到榻上,盖好被子。
宁清对着他的背张牙舞爪,魏尧仿佛感知到什么,突然回头,宁清随即变了脸色,将悬在空中的手立刻放下,勾唇笑道:“没事,我往常独自一人睡惯了,便睡在地上吧。”
本想他怎么也会客气客气,谁知道魏尧应了一声,将剩的那床被子扔下床,当头蒙住了宁清。
宁清在被子里咬牙切齿,深呼了两口气,头从被子里钻出,吹了灯,抱着被子便自己躺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宁清在地上辗转反侧,照这样子就是将地板翻穿也是睡不着。宁清看着榻上魏尧的背想道:如今天还未暖,这样直接睡在硬邦邦的地上必定要冷出病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身体要紧。
这么一想,宁清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蹑手蹑脚地往榻上走,唯恐发出声音惊醒魏尧。他一脚刚迈上榻,便听到:“兰誉怎么半夜不睡觉,不是说习惯了独睡吗?”
魏尧翻过身,直溜溜地盯着宁清,让他不上不下的,有些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不过宁清甚至局势比人强,如今还是身子要紧,便服软道:“昭倬,我自小体寒,地上太凉了,我冷的睡不着。”
魏尧不为所动:“你叫我什么?”
宁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公爷。你不会忍心见我得风寒吧,虽说是我自己死缠着要跟着来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要真得病不成了你们的拖累了吗,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魏尧皱了皱眉,打断道:“好了,你话这么多哪睡得着。”
魏尧往里面挪了挪,转身背对宁清:“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宁清大喜,忙上了榻:“谢公爷。”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一脚踹你下榻。”
宁清顿时偃旗息鼓,双唇紧闭,盖好被子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
魏尧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轻笑一声:“睡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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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王宫
各宫殿灯火通明,虽是夜晚也不难看出北狄王宫的宏伟,虽不比大魏却带着北狄独有的味道。
陶吉刚回到王宫,一路风尘仆仆且夜色已晚,便打算先回宫殿,等明日再拜见父王,谁料刚到宫里,近侍就来通传,北狄王要见他。
王座上,北狄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北狄王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一头黑辫用金冠束在脑后,坠下两条长链,搭在肩上。他皮肤如蜜,眉眼如墨,透着北狄男人的骁勇。
“陶吉回来了,这次比计划多花了不少时间啊。”布那颇为亲切的笑道。
“是,原要返程时突发意外,儿臣便留下查十一暴毙的事。”
布那点了点头,状似回忆:“对,你在信中说过,可查到凶手了?”
陶吉低下头回禀:“查到了,是十三,十三认罪后不久便自戕身亡,儿臣将十一的尸骨火化后带了回来,准备让人送回他老家。”
“做得好,毕竟是你的侍卫,生前得你重视,死后自然不能亏待他的亲老。”
“对了,你见过你那位养父了吗?”
这话说得突然,陶吉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宁珂承。
“帝都耳目众多,儿臣与宁相身份特殊,便没有见面。”
北狄王听了这话半天没动静,陶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无事。”布那起身,走下王座。他身型修长,站起来比陶吉还高上一点。
“你也累了,先回殿里歇息吧。”
陶吉应声退下。
北狄王找他来就问了几句话,也不像寒暄慰问,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不过他这位父王一向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更是虚无缥缈,找不到影的。
第15章 刺史
一早方用过饭,田塍架着马车在客栈前等候,魏尧正在喂踏雪吃从帝都带来的干草,费添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魏尧偶尔理他回几句,踏雪被烦得连草都不吃了,呼呲呼呲出着气警告他,费添这才堪堪道:“这马倒挺凶。”
宁清与朱御动作慢,最后才出来,他们正要上马车就见一个衙役紧忙跑过来:“诸位大人,我们县令知晓你们不识路,特让我为诸位带路。”
朱御颔首,几人上了车,那衙役就与田塍一起驾马车带路,魏尧骑着踏雪跟在后头。
荥川到宣州并不远,不过半个时辰路程,只是不走他们来时那条道,走过一条街,远远就见到一家店生意红火,排队的人将店里甚至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衙役下车废了大力气才清出一道。在荥川能有这样红火的生意,只能是和粮打交道的。
宁清像拉家常一样随口问衙役:“这些店生意好红火,是什么店?”
“哎,还能是什么,粮铺呗。”
“买的人这样多,难不成很便宜?”
衙役仿佛听到什么惊人的话:“大人说笑了,在荥川没么都没粮食贵,就像小人吧,一月的俸禄只够勉强让一家人糊口,有时候小孩还得挨饿,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宁清若有所思道:“竟昂贵到如此地步。”
“不止如此。”衙役平日憋得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外人,一吐子苦水不吐不快,“这些粮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每日买的粮食不过百十来斤,卖完便没了,像我们这样在衙门当差的,掌柜还给面子能留几斤,其他普通百姓,半夜三更不睡就等着的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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