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的天如此冷,也不知会不会冷着孩子,可怜冬天出世,要遭时节的苦。”
杨晔回到床上,揽住阿喜:“乳母照料的好着呢,怎么会冷着他。冬天出生才好呢,男孩子就得练就得皮实些。”
阿喜窝在杨晔的怀里:“孩子都出生四五日了,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话音刚落,杨晔便听见院子里的竹子被压折的声音,他望了会儿窗子:“就,取衾折吧。”
阿喜轻笑:“我当你会取闻折呢。”
“不是盖着被子听见的吗。”
他抱着阿喜躺进了被窝里,明儿就是小年夜了,家里多了个小子,要好好热闹一下,皇上也要给诸位官员发些年货,京中的第一个年,势头不错。
阿喜暖呼呼的,他凑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阿喜忽然握着他的手道:“我长胖了许多,时下过年得少吃些了。”
杨晔趁机在阿喜身上摸了几把:“哪有胖,现在整好,以前抱着都硌人。”
“胡说。”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话才睡去。
年初,戴临的孩子也出生了,同阿喜一样生了个胖小子,阿喜一出月子就去瞧了人,家里又得给小衾折办满月酒,当日宾客盛多。
生产当日遇见薛饮生,连自己亲生父亲也不认自己,阿喜觉得再没必要躲躲藏藏,干脆大大方方的和杨晔一起宴客,凡事拿他说和薛子襄相象的,阿喜也都一笑置之,不去解释也不去承认,任凭别猜测去。
宴会近乎结束时,小人捧着两盒礼品来:“是薛大人家送的,薛家下人来了一趟,只把贺礼送到,可什么都不曾说。”
杨晔瞧着礼盒对阿喜道:“这东西送的可有些微妙了,若说是因为同为京官送的,我们杨家又和薛家素无来往,若说是因你才送的,可那日他又不肯承认你是薛子襄。”
阿喜吸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也想开了,既然薛饮生那般无情,一点父子之情都不念,那就当自己全然没有那个爹就是了,自己从未做对不起薛家的事情,薛家还对他避之不及,想来也真是没什么好惦念的了。
“就当是阿晔官场的同僚吧。”
杨晔摸了摸阿喜的头:“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昔时咱们在京中无所依靠,为了站稳脚跟躲着藏着,不敢轻易查询当年的事情,既然现在稳定下来了,我定然不会再让你不明不白的受委屈。”
他带着年节礼去了一趟谭盛昌的宅邸。
当初在江南,他偶然得知谭盛昌是季老将军的门生,而季老将军又是阿喜的外公,想必谭盛昌应当是知道不少事情的,既要了解当年的事情,他也只得把阿喜在他家中的事情开门见山的说。
“就是你不来,我也得上杨家一趟。”谭盛昌在满月宴上见了阿喜一面,当时又惊又吓,开口试探了两句,却未得明确的结果,这几日正心神不宁,想同老将军写信,可又怕事情没有弄清楚说不明白,倒是杨晔先来了。
如今得知阿喜真是老将军的外孙,他十分欢喜,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缘分。
当年季大小姐看上了文人薛饮生,被其一腔才华所动,硬是不顾老将军的意思要嫁过去,几乎和老将军父女恩断义绝,老将军一介铁血硬汉也拿大小姐无法,关了大小姐几日,见其不饮不食,到底是心软,最后应允了这桩婚事,将人下嫁给了当时只是末流小官儿的薛饮生。
夫妻俩倒是也和顺了几年,只是期间薛饮生也知岳父不喜自己,为此唆使大小姐少回娘家,原本就差的父女关系更是糟糕,后来薛子襄出生以后,老将军看在小外孙的面上,对薛饮生倒是和气了些,只不过未过两年老将军便被先帝派去东征,一去四年,再次归京时薛饮生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官儿,一跃竟已成了四品官员。
家中也纳了一房妾,大小姐已是病重之躯,未出两年,大小姐便去了。
“老将军为此事大为神伤,既悔当年为何一时心软要把大小姐嫁过去,也恨薛饮生背信弃义,违背了当初娶大小姐时所说的一生不纳妾。老将军心疼子襄小小年纪失了生母,想把孩子接回将军府,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儿子,且彼时薛饮生在朝中如日中天,很得先帝器重,他想把子襄带回将军府也无济于事。”
“想来子襄年少成名,又跟宋家定了亲,想来薛饮生定然会器重子襄,好好照顾他,薛饮生倒是也真疼爱子襄,边关战事吃紧,将军无法在京中久留,这一去归来,竟连小外孙也没了。老将军回京后才得知当初子襄跌进了池塘大病一场,此后就成了个结巴,宋家见势头不对退了婚,子襄深受打击病重离世。”
老将军悲从中来,也知道这一连串的打击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沉重,而又多方打听,听闻自大子襄结巴以后,薛饮生对他便大不如以往,闻此老将军十分愤怒,火气上来直冲进了薛家给了薛饮生一顿老拳,就连其妾室也没有逃过,且放下狠话说若是薛饮生敢把妾室扶正,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薛家好看。
薛饮生受了辱,向朝廷告了一状,先帝竟也偏向着薛家,训斥责罚了老将军,削了他的一些职权,因此谭盛昌才无法继续跟着老将军征战,季老将军一生戎马,为了先帝征战四方,实在是寒了心,一去边关,除了新帝登基外,便再也未回过京城。
杨晔听谭盛昌悉数说起往事,不禁唏嘘,宋家不是什么好东西,薛家自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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