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早有所预料,因为大肆捕捉蝗虫,蝗虫受惊四处乱窜,聚集的信息素会更容易在蝗虫之间传播,如此一来,群居是在所必然,所以他一早就着手于准备第二阶段的防治。
“无碍,只要在翅膀长大前整治掉就行。”
谭盛昌为难道:“若是百姓齐心协力,那倒是还有些信心能把蝗虫处置掉,可村民见天敌飞走不吃蝗虫了,蝗虫又逐渐变成黑色队伍壮大,觉着是神虫来了,好些已经不肯再继续捉蝗虫了,愿意捉的也被劝服,时下只有少数村民还在继续。”
杨晔眉心一紧,这迷信真够让人烦心,为了让百姓接受程度高些,他都摒弃了让他们捕食散居蝗虫的想法了。
“知府难道没有劝?”
谭盛昌气恼道:“怎会没劝,可惜没劝着,还被刁民扔了个玉蜀黍棒子,头上的包现在都还没消。”
杨晔捏了捏睛明穴:“难怪朝廷那些人不愿意来灾区,一言不合就殴打官员,这谁抵得住。”
谭盛昌解释:“其实前朝时有派武官来主事的,不过因为和村民起了冲突,结果村民被打,后来皇上为此事训斥了前来的武官,自那以后多数派文官主事,想着文官明事理好说话一些,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杨晔瑟缩了一下:“皇上可让大人保护好小官,小官可不想残着回京,毕竟家里还有如花美眷等着。”
谭盛昌道:“杨大人还有心思说笑。”
“得,咱们一道去看看,事情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杨晔前往县野,应谭盛昌所说,已经很多村民都罢工不干了,只有少数的人还在继续,然而就连那少数的村民也被不干的村民游说。
知府连同知县正在聚集村民劝诫。
“大人,惹恼了神虫是要遭天祸的,您是大人吃喝不愁,可也要为我们贫苦百姓着想,我们可都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饱受灾害不说,还得上交赋税,这是不让我们贫苦老百姓活!”
“大伙儿说是不是?”
“蝗虫不能再捉了,生擒都知道不能吃了,更何况是人!”
杨晔到时便听见百姓正吵的热闹,其中一个小伙子跳的最厉害,屡屡挑起百姓应话。
他给谭盛昌指了指人:“派人去打听一下那小子是干什么的,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你怀疑是他打了知府?”
杨晔没说话,拨开人群挤到了知府身旁。
“杨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杨晔抬手示意知府别说话,他不怒也不恼,只看向人群:“本官有些疑惑,能否问你们一个问题?”
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杨晔接着问道:“惹了蝗虫具体要遭什么灾祸?”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灾祸,自然是大旱,收不了庄稼。”
杨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蝗虫又是吃什么?”
“能吃什么?当然是吃庄稼了!”
“如此说来本官就觉得奇怪了,村民捕捉蝗虫会惹神虫恼怒降灾,导致天干旱,这干旱了庄稼又得被旱死,庄稼都被旱死了,神虫又吃什么?难道神虫要和百姓同归于尽?自己没得吃也饿死大家?”
百姓哗然,议论纷纷,忽然有人道:“大人读书多,自然能说会道绕着弯子欺负百姓,总之这神虫是不能再抓了!”
杨晔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蝗虫要吃完了庄稼,大家怎么办?等着饿死?”
“大人是朝廷下派的官员,灾情自然由大人想办法解决。”
“本官看你们这群刁民是要造反!”谭盛昌气的跳了起来,他前儿还奇怪,知府那般温和且还谦逊的人如何会和村民起冲突,在混乱中被扔了玉米棒子,时下听这些百姓辩驳,只恨知府如何不能强健些把这些刁民嘴给打烂。
杨晔眼疾手快的抓住人:“时下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本官可没杨大人这般好脾气!”
“听不下去你就先回去,要么拿棉花把耳朵堵着。”
谭盛昌气的鼻孔喘粗气,到底还是退了回去。
杨晔继而同百姓道:“本官学艺不精,还请诸位指点,昔年是如何对待蝗虫的?”
到底还是有明事理的庄稼汉,小声道:“大人,往年是祭天,在祈雨的时候一并祈求神虫别来收庄稼。”
“那祭天之后呢?庄稼收成如何?”
百姓沉默了下去。
杨晔一改方才温和的面孔,厉声道:“你们不说本官来说,祭天之后县城还是照样饱受旱灾,蝗虫照样来侵袭庄稼!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大家认为的神虫其实是害虫,奉为神的该是能保护大家的,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不是让大家忍饥挨饿的东西!那就不是神虫,是害虫,大家一位退让只会助长害虫的气焰!”
他气愤的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庄稼汉,指着人群中的妇人:“让你挨饿,也让你挨饿,你们护着蝗虫就是想你怀里的孩子没饭吃,让你家中八十岁的老母没口粥喝!”
杨晔言辞激烈,扛着锄头榔头的百姓垂下头不好意思看着他。
“大人,你如此说是在冒犯.......”
“你住口!本官倒是想问问,你几番挑唆百姓不捉蝗虫是何居心?是真信奉神虫还是想大家被饿死?你家中粮仓里又还有多少粮食?足够你挨几年没有收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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