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虽然已经天黑了,但是离睡觉的时间却还早,杨晔牵着阿喜出门去走走,当是消消食,顾及阿喜的身体,杨晔也不敢走远,只带着人下楼去花园里走了走。
客栈的花园不小,同上回李橙家借用来举行宴会的花园差不多大,现下点了灯,不如白天明亮,但是在温黄的灯笼下走在小□□里也别有一番趣味。
两人行至凉亭处歇息,周遭也有同是出来散心的书生。
阿喜听见扎堆的书生在谈论乡试的事情,他撑着胳膊托起自己的脸,今儿上午出去逛了一圈熟悉环境,可下午的时间是全给耽搁了,若非自己,想必杨晔还能翻翻书,自己跟着来,说是照顾他,到头来成了他照顾自己,最后竟然还在科考前两日圆了房,这不是严重影响他考试吗。
细细想来,他心里过意不去。
可是转念一想,这两年他日日盯着督促着杨晔读书,不让他懈怠,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中举,有了功名在身上,男子功名利禄的愿望完成以后和他圆房吗。
现下他盼着的愿望竟然就那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不行,他还希望杨晔能够中得举人,到时候他们就在文阳县和和美美的生活。
如此想着是美妙,可惜到了省城听到的都是乡试的人何其多,竞争何其大。
“这回赶考家里把能借钱的亲戚都借了个遍,本以为银钱充足,没成想光是住客栈就去了一大笔钱,还好考试的时间里是在贡院里,若是日日要来客栈住,可真是吃不消。”
“那可不是,我订的还是最次的房间,竟也要三百文一晚。陈兄的房间乃是地字号,恐怕价格更是唬人。”
“我的比你足足贵上一百文。”
两个结伴的考生从凉亭旁经过,多数学生都在谈论乡试的有关事情,倒是少有听见谈别的,阿喜精着耳朵听了去。
杨晔自然也是听见了,赶考的花销确实是大,他们的房间是最好的天字号房,因订的早,又足足订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才三百文一天,可一个月算下来也将近十两银子,外加些其余花销,至少也是十五两。
好在他们家境宽裕,倒是不愁这些。
过了两日,出了榜通知,座位号已经编好了,杨晔去领了考牌号,心下有些担忧,九日便要进贡院考试了,现下已经是七日。
乡试一场进行三天,足足要考九日,而且这九天都要在贡院里待着,这么长的时间阿喜一个人在客栈他本就不放心,更甚的是自打那日之后,阿喜变得十分敏感粘人,一刻钟瞧不见他都得着急,
也不知是更亲密了的原因,还是失身了没有安全感,这两日和以往都不同了,他所熟识的朋友家里又没有小哥儿,不知是小哥儿都这般,还是独独阿喜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他也就不会那么莽撞心急了,把持好了自己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他心里懊恼,这样他怎么放心的下人。
第二日,他去街上买了些料子极好的布匹带回去,又赏了客栈小二不少的钱,让他好些照料着阿喜。
晚些时候回房,他把布匹给阿喜:“瞧着这些布匹都不错,咱们县城都没有,我给你买了两匹回来,等我去了贡院,白日你便在客栈里做做衣裳,夜里早些睡。”
阿喜摸了摸柔光水滑的布匹,当真是极好的料子,只不过他却高兴不起来,明日两人就要分开了,他舍不得杨晔,人还站在自个儿面前,心里却已经开始空落落的难受了。
为了不让他担心,他还是笑了笑:“阿晔的眼光向来便是极好的,我、我给小湘和小云野做套衣裳吧。”
“好,由你,得亏两个小孩子有你这么个婶婶,不缺做工好的衣服穿。”杨晔摸了摸阿喜的头,遂又拿了十两银子给他:“若是房间里待闷了便出去走走,逛逛省城的铺子,瞧中什么便买,别舍不得花钱。但一定要记住在人多的街上逛,别去人少的小巷子。”
“这阵子省城的治安不错,出去走走无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喜把布匹放去了一边,依言把银子也给收了起来,随后抱住了杨晔的腰,他缱绻的叫了一声:“夫君。”
“等、等乡试结束那日我去贡院外等你,好吗?”
杨晔心中五味杂陈:“当然好,考完试出来便瞧见你,定然很高兴。”
“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考试的时候别担心我,别为了我分、分心。”
杨晔在少年的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们阿喜最懂事了,当然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安心考试的。”
两人互说了些体己话,心中各自都好受了些,阿喜把考篮还有装衣服的包袱整理好,以前乡试还要自己带食物的,通常带些烤饼烤馒头,都是水分极少的食物,八月的天气还热着,一般的食物储存不了多久,只得带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
也有带米去煮的,只不过带米得自己生火,听说有一年考生因为在号舍里煮米,结果不留神把号舍给烧起来了,进了号舍门便锁死了,考试没结束是不能出去的,结果因发现的晚,那考生竟被活生生给烧死了,火势大起来,号舍又是一排连着的,一连好几个号舍都遭了秧。
后头又屡次查出有考生在馒头和烤饼里夹带作弊,朝廷便干脆禁止带食物进去,统一由贡院做饭菜到点分发给考生吃,只不过得交些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