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妆容无瑕,神情却有些疲惫,眼睛泛红,随意挥手示意他先坐下:“你来得不巧。前一天阿兄病情反复,折腾了一夜,今天实在是不能见你。有什么事,你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说来自从宫城一别之后,这还是薛开潮第一次见到李菩提。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定睛看去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两人经过那一夜之后联系自然是更密切了,有她招待,薛开潮似乎也不该再说什么了。
他果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你大哥是不是要死了这种话都没有问只泛泛问候几句,随后就将已经决议的事告知了李菩提,解释说:“原本这件事似乎应该两家出面,不过为什么不能,想必姐姐也明白的。既然此事已经定下了,我还是应该过府一趟。”
李菩提叹息,点头道:“我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就算我家出面,事情的结果也不会变的。何况如今阿兄这个样子,我们家又有谁能代替令主出席这种会议呢?还不如就不去了吧。我也无心出门。”
看来这次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了,白令令主病得厉害,如果不是令主之死天下皆知,恐怕不少人都以为他们只是秘不发丧,其实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薛开潮低头喝茶,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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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也想要这种能力,洗完头发可以不用擦不用吹,一阵白烟后一身轻松啊!(小舒是否感觉到自己被宠了呢?感觉有点了吧,终于。恭喜你小薛!)
第79章 唯一之心
在当下这个时候,李家人是不会让薛开潮见到那位令主的,所以薛开潮前来,说了该说的话就告辞了,李菩提亲自送出来。
她神情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看样子不仅是为兄长忧心,薛开潮上车之前回身,特意说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事,姐姐只管开口就是。”
李菩提眉心深锁,闻言一笑,十分勉强,绝不轻松,语气却很柔软:“我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薛开潮这句话不是假的,就算不为了两人那脆弱的结盟,至少薛开潮肯开口许诺什么,已经是顾念多年的情分了。诚然李菩提也不会真把自己的烦心事拿去让薛开潮解决,但有这句话也是一种安慰。
李菩提站在门口目送客人离去,自己转身进门。
正如薛开潮及许多聪明人所想,如今白令令主也只是在拖日子罢了。他不敢死,是怕死后盘旋在法殿顶上的秃鹫立刻将自己吃个尸骨无存,也是心中仍旧有执念,放不下。
做亲妹妹的在这件事上也无能为力。何况出手帮过薛开潮那一次后,李菩提就遭受许多来自于父亲的审视,不像从前那么自由。其实此时此刻如果她不再推脱,松口愿意嫁给薛开潮,甚至为此努努力,也还是能够挽回父亲的态度的。
但这是她此生最不愿意做的事,何况李菩提已经不想再听话下去了,仅仅因为父亲觉得自己不够听话不够温顺而遭受这种惩罚,也只是激起了她更多压抑的愤懑和怒火。
她这股怒火似乎由来已久,但却始终不敢喷发出来,甚至不敢明说是在恨谁。或许终究还是恨她自己,毕竟凡是令她痛苦难堪的她都不能以怒火焚毁,而枷锁加身的时候她也未曾反抗,如今积重难返,后悔或许都迟了。自以为的无所不能终究只是自以为。
这两天李家确实因令主再次病重而上下煎熬,甚至都无暇去理会换皇帝这种事。毕竟比起皇帝换个人做,还是令主换人做更要紧些。但李菩提是真的倦了,私下甚至想过,已经都半年不能下榻了,病危和不病危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反正都是无用。
她虽然这样想,却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同,至少她的父亲是真的在考虑接任的人选了,趁着自己还在掌权,压得住下面的人,赶紧定下接任的令主,总好过猝不及防的令主薨逝,随后群狼争先。
只是究竟选谁恐怕一时半刻是出不了结论的,而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她,所以李菩提只是暗中命人跟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只是忽然有一种灵感,假若兄长死后,父亲还能控制她吗?
碍于令牌的威慑,令主在世的时候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李菩提会在血缘和令牌之下不能真正掌控全族,但倘若族中形势就像如今的宗室,或许她能够越过父亲,成为实际上的第一人?
毕竟新任令主倘若年幼,真正理事的人就只能是有权力的亲属。到了那时候还要屈居在天分并不如自己的父亲之下吗?李菩提终于也不甘心了。
正因有了这种想法,她表面上反而更加清心寡欲,轻易根本不出门,偶尔去往兄长那里,也只是输送自己的灵力,难看的脸色其实多半都是因为灵力透支的缘故。
想想她的父兄也真是物尽其用,即使不能联姻的女儿和妹妹,也可以派上许多用场。
反正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自己会满意的东西,薛开潮回家的路上心情倒是不错。他也不准备现在就对李家做些什么,虽然法殿崩塌是必然的结果,但却不能是现在。一方面没有新生的势力可以取代法殿保持和朝廷岌岌可危的平衡,另一方面现在就对李家和薛家做什么,都有些早。
毕竟物极必反,现在薛开潮暂且不需要李家破釜沉舟,也就不必逼迫他们过甚。
他是有了思路,但还是慢慢来的好,至少要等到野草足够丰茂的时候才能放火点燃整座山林,否则浇熄火星也太容易,还很容易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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